一对中年男女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他拖回屋子。
“妖怪!”大头男青年又是一阵惨嚎。
凤宁见状,轻身一纵,踏着墙壁“砰砰”几步掠向二层,探手一抓,抓住木质窗框,借力“啪”一声踩进窗台。
中年夫妻吓得不轻:“什么人!”
定睛一瞧,妻子率先镇定下来,“辟邪司的大人?”
分神的片刻,那个大头青年又一次扑向大开的窗:“嗷——”
夫妻二人急忙抱住他。
“怎么回事?”凤宁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这对夫妻手忙脚乱地摁住儿子,腾手关上窗,扣上插销,这才喘着气回道:“禀大人,我们孩子,是先天愚痴儿。今夜不知怎地突然犯病了,不许他爹出门,硬说外面有妖怪。这这这,这咱们荆城,哪儿能有妖怪嘛。”
回复凤宁之后,妻子转头安抚那个仍在嗷嗷乱叫的大头青年,道:“你看,这是辟邪司的大人,大人可厉害着呢,无论什么妖魔鬼怪,遇到大人都得逃!有大人在,什么也不用怕了,啊!”
凤宁并不知道自己被暗戳戳拍了个马屁,却还是很诚实地感到身心舒畅。
“没事了没事了,啊,他爹,你去吧。”见到儿子安静下来,妻子悄悄向丈夫使了使眼色。
那中年男人刚退到房间门口,大头青年又是一声惨叫,发疯般扑向木窗,把两扇窗户敲得梆梆响。
“外、外——妖怪啊——”他声嘶力竭地喊叫。
凤宁想起巷道里那些行人。
她谨慎地问:“他说谁是妖怪?路上的人是谁?”
“嗐,都是街坊邻居!”妻子满头大汗地上前扒拉儿子,抽着气回道,“明日交月税,大伙不得趁着今夜去把拖欠的工钱讨回来么?不然万一明天东家又不开张,咱们上哪儿找人要钱去?”
男人憨厚地搓着手道:“东家养活那么多人,明日交税,肯定也忙,没什么大意外哪能不开张呢?都相互理解理解,啊!”
妻子大翻白眼:“你老实,就当全天下都是老实人了!你那明月楼东家有多精,你这辈子怕是也琢磨不出来!我要是说实话,你又跟我急,我也懒得跟你说!”
虽说懒得说,妻子终归却没忍住絮叨,“哦,你说今年东家也就两次交税日不开张是吧,哪两次呢?一次欠了十几家屠户的肉钱,一次拖了全楼整个月工钱!那么多人交不了税被赶出城去,再也没法要账了,都便宜谁?是谁吃着人血馒头,假惺惺掉几滴狐狸眼泪,就把你这种憨货骗得团团转!”
“那……那,”男人弱声道,“我觉着东家真不是故意的,这次也没欠我多少钱……”
妻子冷脸:“但你不够税钱。明日要是他真不开张,我们娘俩谁滚出城去?”
男人嘴唇动了几下:“那我还是去一趟吧。可是我怕一走,儿子又要发病。”
凤宁问:“差多少钱?”
“不不不使不得。”夫妻二人连连摆手,“不敢拿大人的钱。使不得使不得。也就差七个钱,让孩子他爹迟些跑一趟就是了!”
凤宁爽快地道:“我想吃东西,可是全收摊了,钱也没用。七个钱,先给你,别出去了!”
外面的情形实在是有点奇怪。
她把攥得热乎的银钱往桌上一拍。
“叮叮当当。”银钱发出好听的脆响。
反正吃不到东西了,留着钱干什么,又不能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