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义担忧道:“既然孩子和王爷无关,你也别迁怒了它呀,它毕竟是在你肚子里,伤了它也是伤了你自己。”
贺兰山对他的劝解不置可否,只道:“石大哥快些写信吧。”
石志义第二天一早就把信送出,可等了足足半个月,连戚令宣和飞光都离开盟关了,也不见那边回信。贺兰山虽然嘴上不说,但石志义看得出来,他每日除了做冷饮拿给胖娃和洛小头出去卖之外,其他心思全用来等闻于野的回信了。
这天贺兰山又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得嗓子都烧得慌,一张小脸蜡黄,痛苦得无以言表。胖娃照例给他拿来酸梅汤压恶心,背过身去闷闷地抹眼泪。
贺兰山喝着酸梅汤,伸手戳戳胖娃圆润的后背,道:“哭什么?”
胖娃“嗷”的一嗓子,道:“兰哥儿,你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贺兰山绕到他前面,凶神恶煞道:“谁要死了?你兰哥儿好得很!不许哭!再哭我就把你屋里所有好吃的都给拿走!把你饿成一根筷子!”
这个威胁非常奏效,胖娃恐惧地睁大了眼睛,抽噎两下,不吱声了。
料理过胖娃,贺兰山有了底气,径自又去找石志义的麻烦。
石志义好端端在自己屋里待着,一见他来,顿时心脏一紧,直觉接下来准没有好事。果然,贺兰山张口道:“石大哥,你家王爷是不是还没有回信?”
说起这个石志义就害怕,他下意识跟着道:“我家王爷……呃,摄政王可能公务繁忙,所以……”
这几天贺兰山凭借顽强的抗压能力和百折不挠的精神,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了,虽然妊娠反应把他折磨得明显瘦了,但贺兰山还是每天乐呵呵的,心情比胖娃都轻松。
贺兰山笑眯眯道:“既然他忙到连写回信的时间都没有,那你就陪我去一趟京城吧,我要当面找他讨要回信。”
石志义往后一缩,道:“小公子,我……”
贺兰山举袖抹泪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公子,就是还念着我父亲的恩情。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你放心,等我在地下见了父亲,一定会劝他不要怪你。”
石志义:“……”
贺兰山“抹泪”的间隙偷眼打量石志义,见他满脸无奈,已然妥协,贺兰山当即换了副嘴脸,利落道:“收拾收拾,我们待会儿吃过饭就出发!”
*
皇位交替,新帝登基,注定是一段不平静的日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国内已有两路叛军举起大旗,朝野上下疲于应对,大小官吏焦头烂额。
政事堂属于中书省,是最顶级的一撮文官进宫共同处理政务的地方,靠近金銮殿和御书房,到了午时,有一顿饭管饱。吃饭的时候,列位相公边吃边谈论政务,或者干脆闲聊,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当然,这得是天子和摄政王不来的时候。而现在,他们准时来到政事堂蹭饭,这饭对其他人而言就没有那么香了。
说起近日的战事,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天子满是感激地望着闻于野,道:“摄政王举荐的齐将军作战勇猛,捷报频传,朕心甚慰。”
闻于野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等的本分。”
皇帝道:“如今朕放心等着齐将军凯旋,但南诏的叛军却越发势大,那里的守将孙将军不堪大用,朕想另择良将,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闻于野道:“听起来,陛下已有人选?”
皇帝对身后的太监抬抬下巴,太监立刻出去领了个人进来,闻于野抬眼一瞧,是个老熟人了。
那人鬓发微白,却步伐矫健,入内拜下,朗声道:“微臣张世镜,恭祝吾皇万岁!”
皇帝命他起来,笑吟吟对闻于野道:“这位张将军,摄政王也是认得的。”
张世镜对闻于野拱手,道:“卑职见过王爷。两年不见,王爷别来无恙。”
闻于野淡笑道:“老将军风采依旧。”
皇帝看他们寒暄过,迫不及待道:“张世镜!朕封你为骠骑大将军,三日后领十万大军出征南诏!”
他毕竟年少,藏不住心思,脸上的兴奋外露得清清楚楚。另外五名大臣面面相觑,政事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
骠骑大将军——朝中武将的最高等级,那可是闻于野之前的官职。即便是要张世镜领兵平叛,又何须把他封到这个位置上?况且,皇帝根本没有问过闻于野的意思,就直接把张世镜召到政事堂来,他这又是什么用意呢?
张世镜跪下道:“臣素乏将才,仰累明恩,既感且愧。敢不据鞍忘老,执辔请行,以扬天子之功!”
皇帝欣慰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爱卿当不负朕之所托,也不负摄政王信任提拔之恩呐!”
闻于野面无表情。
章高旻正在宫门口等闻于野出来,冷不丁却看见了张世镜,他一愣,惊讶地看着他从面前过去。没一会儿闻于野也出来了,章高旻慌忙道:“王爷!我刚才看见……”
“张世镜。”闻于野道,“他现在已经是骠骑大将军了,你没对他行礼,还好他没有怪罪。”
章高旻一头雾水道:“什么骠骑大将军,他不是早就解甲归田了?”
闻于野道:“这甲能解就能再穿上。你来等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