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敕戎挑眉道:“哎呀,这样的事王爷倒是藏得严实。只不知,是哪家的妙人儿啊?”
昌成和眼珠滴溜溜一转,抿唇不语。
章高旻娓娓道:“是濮阳郡公家的小儿子胥靖,年方十六,却很是稳重大方,还颇通诗书,更不必提那一等一出挑的容貌了,我曾有幸见过一次,至今不见有人能出其右。”
拓跋敕戎举杯一饮而尽,侧首一瞟闻于野,脸上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道:“连那个贺兰山也比不过他么?”
一听这个名字,闻于野神色淡了两分,随口道:“过了这么久,怎么你还想着他呢。我倒是很愿意帮你们做个媒,只可惜人家现在已经有了未拜堂的夫君,你晚了一步,到底是欠缺一些缘分。不过也不打紧,又不是多难得的人,你赶紧再找个更好的,我第一时间帮你说媒。”
闻于野看起来一半是厌烦提起贺兰山,一半是打趣拓跋敕戎,没有半点对贺兰山的情意在。昌成和看看他,又看看拓跋敕戎和章高旻,心里开始有了计较。
拓跋敕戎似是玩笑道:“贺兰山嘛,长得赏心悦目,但似乎才情欠佳,配我倒是够了,却不该入得了王爷的眼。我一直有个疑问,当日选试婚哥儿时,王爷怎么就选上他了呢?”
他这话问到了昌成和的心坎上,昌成和一面品尝鲜美的鹿肉,一面侧耳细听。
闻于野轻嗤一声,好像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章高旻便替他道:“大将军有所不知,起先王爷是看他可怜,同情他的身世,想着给他个名分,把他放在家里当个摆设也无不可,只当是还了他父亲当年的举荐之恩。结果这贺兰山试婚之后又自己跑去药铺买了避子汤喝,你瞧瞧,他这是有多厌恶王爷啊!他既然如此,王爷也不必对他有什么心软了。”
拓跋敕戎惊讶道:“既然这样,他为何要来应选?”
章高旻压低声音,道:“还能为何,先帝嘛。”
拓跋敕戎恍然大悟,道:“啊,我还道你二人曾有过风月艳事,却不料这背后竟有这么多隐秘。”
章高旻撇嘴,很是不满道:“大将军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前几天贺兰山和他那个未拜堂的夫君一道,气势汹汹跑来王府,质问王爷为何掘他父亲的坟,甚至扬言就该在试婚那天杀了王爷!”
他说着看向昌成和,道:“公子当时也在场,你说是不是这样?”
昌成和正在沉思,猝不及防被拉入讨论,他左右看看,局促笑道:“哎,要不是他那个姘头拦着,我早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了!”
章高旻懊丧道:“我也不该拦你,只怪我当时还不知具体情况,我还以为是公子在欺负他呢。”
昌成和笑道:“不不不,是我鲁莽了,再如何也不该在表哥府上动手打人。”他顿一顿,转了语气道:“我应该等他离开后在半路上拦下他,再把他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章高旻和拓跋敕戎都发出畅快的笑声,连闻于野嘴角也微微上扬,大家坐在一块儿,饮酒谈天,气氛好不融洽。
昌成和慢慢卸下心防,逐渐暴露了本性。
他的脸微微泛红,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由于不好意思,把身子向闻于野那边凑过去,谄媚笑道:“表哥,方才说起濮阳郡公……我喜欢他家长女很久了,你要是能和胥靖结成连理,不如也顺手帮帮我,让她父亲把她许配给我吧。”
闻于野垂眸看他一眼,道:“这事你应该去求舅父,他才是能为你的婚事作主的人。”
昌成和“嗐”了一声,摇头道:“不是父亲不肯,是濮阳郡公不肯呐!我也不知哪里招惹了他,他看我是越发不顺眼了,明明当年他还愿意把女儿许配给我的,可现在却怎么也不松口。哥哥们说说,我该找谁说理去?”
章高旻笑得停不下来,对闻于野道:“王爷的表弟身份贵重,却连心仪之人都求而不得,这要是传出去了,王爷也没面子嘛。卑职看王爷不如就帮他一回,若是由王爷出面,濮阳郡公哪里还敢拒绝?”
昌成和连连点头,眼巴巴望着闻于野。
闻于野略一思忖,道:“也罢,我就帮你这一回,算是看在你我表兄弟的情分上。”
昌成和高兴坏了,接下来的酒宴上他开怀畅饮,半坛子酒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结果饭还没吃完,昌成和就醉得不省人事,闻于野命人把他扶去客房休息。
现在桌上只剩闻于野等三人,他们一改方才随性的态度,每个人都正色许多。饭照样吃,但酒却是不喝了。
拓跋敕戎道:“王爷啊,今日的戏,我演得如何?”
闻于野淡淡道:“也就糊弄糊弄昌成和这等货色罢了。”
拓跋敕戎不服地“哼”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对了,王爷方才说,贺兰山身边已经有人了,是真的吗?”
章高旻立刻道:“是真的,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拓跋敕戎神色一黯,默然片刻后轻笑道:“我困在京城,还能肖想什么呢。那个人对他好吗?”
章高旻有问必答道:“情深一片,痴心不改。”
拓跋敕戎酸溜溜道:“什么痴心不痴心的,那是最没用的东西,分文不值。”
章高旻笑道:“可对于贺兰山来说,这份痴心却是千金不换。”
拓跋敕戎听着心烦,草草吃了几口便道:“王爷别见怪,我又要没规矩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