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姑再次临危受命,端着晚饭敲开了闻于野的房门。
闻于野被她劝着吃了几口饭,这才低低道:“我去晚了,他已经和别人成亲了,我正好赶上他们的婚事。”他说着自嘲地苦笑,道:“也许我应该进去讨杯喜酒吃。”
魏姑姑叹了口气。
闻于野眼睛发直,喃喃道:“我喝过最难忘的酒,还是郡公给我的那一杯,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有另一杯这样的酒在等我。姑姑,我四岁就没了父亲,舅父把我和我娘带回家后,没到一年我娘也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爱人,昌成和不听话,资质也差,舅父就把所有希望都压在我身上,他每日只严苛地管着我学这学那,从不过问我的衣食冷暖。我在那里真的体会不到任何温暖。”
魏姑姑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闻于野停了一会儿,继续道:“我也从没有想过和喜欢的人一起组建一个小家会有多幸福,但当我看见石志义穿着新郎的喜服出来,听见院墙里的欢笑时,我觉得好羡慕。可是这些东西,贺兰山已经给别人了。”
魏姑姑道:“不如老身替王爷走一趟吧,去问问他的意思。”
闻于野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件事,我要自己来。”
*
石志义和洛小头成亲八天了,他们已经搬到了同一间屋里,住在最大的正房。
虽然贺兰山提醒他注意肚子的动静时洛小头很害羞,但他也的确把这话放在了心上。他琢磨着,贺兰山一次就有了,他甚至还是喝了避子汤的,那自己一次就有的可能性应该也有。
于是洛小头每天进出都小心翼翼的,也不再去送货了。他还把珍藏的贺兰山之前塞进厨房火灶里的藤筐掏了出来,当时贺兰山把藤筐扔了之后洛小头就悄悄收了起来,想着也许哪天贺兰山要是后悔了,会想拿回去。
里头那件贺兰山做了一半的练手小衣服还在那儿,洛小头就照着他做的这件的款式裁了新的布,打算帮贺兰山把这件衣服做完,也给自己那个目前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孩子做件一样的。
洛小头搬了根凳子在院儿里烤火,边哼歌边慢慢做衣服,惬意悠闲,脸上还带着幸福憧憬的笑容。
这一切都被谷疏桐默默看在眼里。
他当时的毒计原本是为了害洛小头,让他从此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可不成想石志义明明喜欢的是贺兰山,却还是对洛小头负了责,遂了洛小头的心愿。谷疏桐忙里忙外煞费苦心,结果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让他如何甘心?
其实说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但谷疏桐既然做了第一次,那么做第二次也就更加顺手了。谷疏桐阴恻恻地想着,他们这些人凭什么如此心想事成,凭什么轻轻松松占尽世间一切的风光?
谷疏桐也知道贺兰山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可是做善人也是要有本钱的,他谷疏桐要是也有这么多家财,也能慷慨解囊,解救一个被欺凌的可怜人。他们的善良不过是温饱之后施舍给别人的一点残渣,根本不值一提!
洛小头越来越大的歌声逐渐清晰地传到谷疏桐耳中,刺激得他死死抠住厨房的门框。
洛小头,你别得意得太早,你肚子里究竟有没有你想要的孩子还两说,就算是有了,我也能让你没有!
谷疏桐冷笑一声,出门去了。
而贺兰山默默地在拐角注视着他的一切举动,估摸着谷疏桐走出去了一些距离,贺兰山悄悄跟上。
洛小头在身后问他:“你去哪里啊?”
贺兰山摆摆手,道:“逛逛。”
洛小头本没有在意,可缝了几针之后他还是不放心贺兰山一个人出去,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迅速赶上贺兰山,道:“我和你一起去。”
贺兰山劝不动他,只得和他结伴同行。
他们眼看着谷疏桐走进一家药铺,不知在里面买了什么药,出来时手上拎着几个药包,看上去很高兴似的。贺兰山本能地想到那是伤害洛小头腹中孩子的药,他的怒火蹭地窜了上来,几步冲到谷疏桐面前,拦住他道:“你买的什么药?!”
试婚后第158天
谷疏桐被他们两个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茫然道:“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贺兰山不答,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药包,道:“洛小头,押着他,我们去药铺!”
洛小头反拧着谷疏桐的胳膊推着他往前走,大声道:“好!你不要跑!”
贺兰山在前头道:“他跑不了!”
洛小头更大声道:“我说的是你!!”
谷疏桐始终是无辜又不解的状态,好像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贺兰山进了药铺,反手指着谷疏桐直截了当道:“这个人!你们刚刚给了他什么药?!”
他说着把药包解开,道:“大夫,请你看看,这是不是堕胎药?!”
那大夫伸手扒拉两下,道:“这是安胎药。谁告诉你这是堕胎药的?”
贺兰山已经冲到嘴边的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怒火也无处发泄,他有些哽住了,沉默片刻道:“……安胎药?”
大夫笃定道:“我这医馆传了三代人了,我做大夫也已经二十多年,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是不会弄错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可去镇上所有药铺挨个问,但凡有一个人告诉你这是堕胎药,我马上关门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