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疏桐情不自禁地慢慢抬起下巴,不屑地扫视窗外,盘算着明日天亮后他要怎样在这条街上耀武扬威,怎样报复从前每一个对他无礼的人。
眼看着天色渐暗,闻于野到来的时间逐渐临近,谷疏桐又跑到镜子前整理自己,力求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最好的位置。
终于,他等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谷疏桐猛地回头看向房门,他手忙脚乱地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在床边坐下,低头等着闻于野到来的。
房门开了,一个男人缓缓步入,停在谷疏桐面前。
谷疏桐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抬头道:“王爷……”
他的尾音戛然而止。
因为站在面前的并非闻于野,而是章高旻。章高旻看也没看他,自顾自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带着青花的,塞子裹着红布。
谷疏桐一时没回过神,愣愣地看着章高旻打开小瓷瓶。
章高旻把小瓷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微笑道:“嗯,这药很纯。瞧瞧,王爷还能亏待你吗,什么都给你用最好的。你来试试吧。”
谷疏桐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心头涌起深深的恐惧,他下意识往后坐了一点,瞪着小瓷瓶道:“这是,这是什么药?”
章高旻随口道:“还能是什么,毒药呗。”
谷疏桐呆愣了几秒,随即惨叫一声,推开章高旻就想往外跑。章高旻哪能让他逃脱了,他一只手攥住谷疏桐的胳膊把他拉回来甩在床上,而后用一条腿的膝盖压在谷疏桐胸口,把他牢牢地控制住。
求生的意志谷疏桐还在不停挣扎尖叫,章高旻面不改色,捏住他的腮帮子强行把药灌了进去。虽然药漏出来不少,但是灌进去的药量也足够毒死好几个人了。
药水从谷疏桐的鼻孔喷出来,把他呛得咳嗽不止。章高旻放开了他,站在床边道:“这药得一天才能起效,这段时间你可以去吃点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他说罢转身走了,剩下谷疏桐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停地抽搐。
药效还没发作,但他的痛苦已经无以言表了。身上漂亮的新衣服手感那么好,原本该穿着它去摄政王府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的寿衣。
谷疏桐浑身瘫软,恍惚间,他想到了胖娃。
那个对他掏心掏肺的人,那个会为了他没穿鞋而跑回还在摇晃中的房子的人,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谷疏桐真想回到他的身边。
“整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闻于野在楼下看着这间屋子的窗户,漠然道,“眼看着美梦在自己面前破碎,突然间从天上摔到地上,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这边生不如死,贺兰山那边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他身边围着洛小头和石志义两个人,他们一人搭了三根手指头在贺兰山的肚子上,屏息凝神,耐心等待。
片刻后,贺兰山腹中的孩子微微一动,两人紧跟着欢呼道:“动啦!”
贺兰山“嘘”一声,他们再次安静下来,等了一会儿,孩子很给面子地又动了,他们再次欢呼。
这个游戏好像玩不腻似的,贺兰山躺在躺椅上喝了一大碗热牛乳,懒洋洋地打了个嗝,道:“等生下来了,你们帮忙带的时候要是也能这么愉快,我就谢天谢地了。”
洛小头道:“带带带,帮你带!”
石志义道:“它会很乖的。”
贺兰山“哼”一声,心道五个月以后你们就知道什么叫“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他侧头看向胖娃的房间。谷疏桐被赶走的时候胖娃还很心疼,几次想出去找他,石志义当时还在气头上,当即怒吼道:“找他干什么?让他回来把你兰哥儿的孩子撞掉吗?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以为现在你兰哥儿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胖娃一听谷疏桐要伤害贺兰山,表情马上就不一样了,他担忧地围着贺兰山转圈,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也没再闹着要去找谷疏桐了。胖娃心里掂量得清楚,任谁再重要也没有兰哥儿重要,但他毕竟单纯地对谷疏桐付出了那么多感情,难免闷闷不乐。
贺兰山扒拉开洛小头和石志义的手,捧着肚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去厨房拿了些胖娃爱吃的糕点过去安慰他。
胖娃很没有胃口,勉强吃了那么五六七八块,这才道:“兰哥儿,疏桐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贺兰山一时也不知是该骗他还是和他说实话。
胖娃又道:“你看,石大哥和洛小头他们就成亲了,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和他成亲的。可是我们没有,他不愿意,所以我觉得他其实不喜欢我。为什么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贺兰山立刻道:“不,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不好。他有不喜欢你的权利,但他不该欺骗我们,也不该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胖娃虽然比较迟钝,但也不是个纯傻子,他抬眼看看贺兰山,脆弱得像一只受伤的大熊,凄凄惨惨道:“兰哥儿,我是不是太胖了?我看石大哥身上就没有那么多肉……我是不是不好看?”
贺兰山道:“那你怎么不说你个头那么高呢?石大哥可没有你高。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觉得这样就很快乐,那你就不该为了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没人有资格对你的身体指指点点。”
胖娃摇头道:“不快乐,我想像石大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