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的身体太虚弱了,刚才出门救小鸟的时候淋了点儿小雨,这会儿才过了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
“唔……妈妈……”云游甚至没认出来来人是谁,拽着陆寒山的手臂,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钻,撒娇似的说,“我好难受……”
陆寒山很少与人靠得这么近,身体一下子便僵硬了,但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并没有推开云游,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朝着云游伸出了手,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你发烧了。”
“唔……”云游很乖地点了点头,双手拽着陆寒山的手,十分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朝着身侧瞥了一眼,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之后,云游忽然愣住了,然后马上松开了牵着陆寒山的手。
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云游已经彻底不信任陆寒山了,他十分抵抗地往后缩了缩,说:“我不去医院,你别碰我。”
手心蓦然一空,陆寒山的眉心微微拧了起来,带着命令的语调:“云游,你懂事一点,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云游的脑袋一突一突的疼,他当然知道自己该去医院,但还是不愿意跟陆寒山一起,他的语气有点儿委屈:“那我也不去,谁知道你又打什么主意,说不定你根本没打算带我去医院,只是想把我扔出你家里……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陆寒山表情冷冷地看着云游,小少年的额侧沁出了一层虚汗,嘴唇惨白惨白的,脸上的表情却很坚决,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副要和“敌人”战斗到底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陆寒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中满是焦躁和无措,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我错了,云游,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小陆喜当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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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怪他”
陆寒山忽然意识到,原来比起云游对自己的亲近,他更不愿意看到云游对自己的疏远。
听到云游用蔫蔫儿的嗓音、气鼓鼓地拒绝他的时候,他心脏的某一处好像忽然被刺痛了一下,像是一根锋利的银针扎在了上面。
想了想,他又压着嗓子补充道:“你不是想留在我家里吗?你跟我去医院,以后我都不赶你走了,好不好?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小朋友。
云游显然已经不相信陆寒山了,听到他的保证,非但没有听话,反倒又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往沙发里面缩,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陆寒山,里面带着一层因为难受而产生的薄薄雾气,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你是不是又要骗我,你不要碰我!”
陆寒山气得想笑,却依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放缓了声音道:“我骗你什么?你有什么可让我骗的?”
云游没有吭声,无声地抵抗着陆寒山,他的嘴唇越来越白,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瞪大的眼睛也慢慢地黏在了一起,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算了!”
陆寒山没有耐心再和云游讲道理了,拽着他的手腕把他从沙发上拽了出来,几乎是把他拎到玄关处的鞋柜旁的,表情一沉,说:“换鞋。”
云游被他的动作和语气吓到,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儿,却迟迟没动,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寒山彻底没了脾气,深吸口气,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握着他的脚为他换上鞋子。
夏天,云游没穿袜子,白皙的脚趾分外秀气,他刚刚出门跑了一趟,脚尖被冻得有一点红。
陆寒山的动作十分僵硬,显然是第一次做这件事,而云游则依旧站在原地,任凭他摆弄自己,表情呆呆的,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
“走吧。”
陆寒山拿起放在门口鞋柜上的钥匙,牵着云游出了门。
外面的天空已然放晴,盛夏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把地面上的水分一点点地晒干,但云游还是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悄悄握紧了陆寒山牵着自己的手。
陆寒山的手掌比云游的要大一些,干燥,温暖,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两人皮肤交叠的地方传来,让云游不自觉地想要更贴近一些。
云游其实还是不太相信陆寒山,但他这会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别的了,他破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陆寒山把自己赶出去,他总不可能把自己吃掉。
最近的医院距离两人家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两个少年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相伴而行,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两人的表情都是紧绷的,但手指却紧紧地握着彼此,灿烂的日光从头顶洒落,雨后的微风穿过发梢,好像连时间都静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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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起踏进医院门诊楼大门的时候,云游很自然地松开了手。
陆寒山的眉心微拧,低头瞥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分诊台坐着的是个年纪稍长的护士阿姨,看到俩七八岁的小孩儿过来,随即问道:“小朋友,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过来?你们两个的爸爸妈妈呢?”
“我弟弟好像发烧了,你们可以帮他看看吗?”陆寒山外表确实是七八岁小孩儿的样子,性格却比同龄人要沉稳很多,他十分镇定地向护士姐姐描述了云游的情况,又给施如霜打了个电话过去,让施如霜与护士姐姐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