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声音对方微微欠身伸出了手,像是想要礼貌性地握手一样,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上也没有快递员该有的粗糙与从事这份职业留下的痕迹。
不过龙头战争导致许多人流离失所,也让很多年轻的人不得不寻找工作养活自己,如果对方是其中的一份子,这些痕迹会不存在倒也十分正常。
青木言虽有些疑惑,不过鉴于对方似体贴般伸出的是右手,他没有冷落对方,而是伸出手与对方交握,原本是一触即分的礼节,但青木言却在想要收回手时察觉到对方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想要死死抓住什么一样。
“我终于……”
只见那名快递员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俊美年轻带着些许稚嫩的样貌昭示着对方年龄不大的事实。
而这个动作也让青木言看见了那双奇异的异色眼眸。
一边是璀璨灿烂的金色,其中似乎有什么在灼灼燃烧,让人下意识联想到炽热的太阳,一边是比起明媚纯金色稍浅一点的色彩,两种不同的瞳色出现在一起,想要追逐什么的神色混杂在其中,将那一份纯粹的炽热搅碎,显得疯狂又无序。
青木言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学院里那幅被展示在学院长廊上的画作,那是一幅正肆意盛开向日葵,独特的画法与热烈的色彩让那幅向日葵展现出来的效果像是在燃烧的灼热火焰。
而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也像是如此。
疯狂燃烧着花瓣,燃烧着自身去追逐追逐阳光那般,又像是想要去打碎什么,想从什么之中逃出那样——
带着不稳定的混乱和义无反顾。
对方唇边笑容越发扩大,眼眸弯弯,本该是看起来十分开朗热情的模样,但对方的声音细听带着某种兴奋的颤抖,给青木言感觉就像是遇见了一个无法用常理判断的未知危险。
同时,完整的话语也终于被对方用奇异的、兴奋的、像是在压抑着喷薄情感似的颤音说出口。
“我终于,见到您了……”
“我终于见到您了……”
伴随着这句话尾音的落下,青木言明确感知到对方身上被一直掩藏的疯狂气息像是压抑到了极限,一览无余的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而那平平无奇的快递员衣服也像是花瓣散开那样,碎布肆意飞舞在半空中,雪白的斗篷在空中扬起,如同绚烂的魔术,对方身上穿着衣物眨眼间变成了类似于晚礼服一般精致又简约的衬衣马甲斗篷裤子四件套,只不过裤腿宽大,看起来更像是魔术师装扮。
不羁的银色碎发凌乱翘着,很快被不知哪里掏出来的礼帽重新压下。
“啊!对了对了,我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那名银发少年眼眸里是兴奋与激动,脸上却露出一副慌乱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因为过于激动而导致大脑宕机一样。
他乱七八糟地行了一个六不像的礼,又像是语无伦次那样说道:“您好,我的名字是果戈里,我想见您很久了,哦对,就像是追逐着飞鸟那样,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您肯定能给我一个答案……呃,我的意思是说,我最近有些茫然困惑……”
青木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我不清楚你在指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我会解释给您听的!”
那个自称果戈里的少年眼眸亮晶晶的,倒不如说此刻对方满腔都是期待,这份期待甚至压过那股不稳定的疯狂,但在青木言眼中对方危险的气息却只增不减。
谁知道他能不能回应对方的期待呢?
满腔期待落空的感觉足以让对方身上危险的因素推向极致,完全陷入疯狂中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果戈里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许,“是这样的……您崇尚自由吗?”
“自由?”青木言重复了一声这个词汇,脑海里迅速思考着会牵扯到这个词并与他自身有关的线索,他抬起眼眸看着对方,“我当然热爱自由,我想,没有任何一个艺术家会不热爱自由。”
“是的是的,没错,很多人都是这么回答我的。”果戈里赞同地点头,但很快他像是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似的,喃喃自语般,“但是他们都是浅薄的、仅嘴上喊个口号那样,宣传自己热爱自由,拥有自由,可悲的是他们甚至连自己身处牢笼都没发现……犹如笼中鸟那样,自以为自由并沾沾自喜,但实际上仍旧被囚困在牢笼里,而大部分人则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不自由……”
青木言安静地听这个少年自顾自的说了一大通,不知过了多久,果戈里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重新说明来意,“所以您一定是能够理解并知道如何得到‘自由’的,对吧?”
青木言当然理解自由,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理解对方口中的“自由”。
不过他已经从对方说的那一大通话的口音和自我介绍里推测筛选出了对方的国籍——大概率跟费奥多尔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少年极有可能就是对方诱导来的。
看着对方长时间没有回应,果戈里眼眸中的期待逐渐消减,“难道说您不知道吗?”
他有些怀疑地说道:“您的异能是「自由乡」的话,理应会能够理解并知道如何得到‘自由’的才对。”
青木言从思绪中抽出,看了对方一会儿,在欺骗与实话中徘徊,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拖延时间般慢慢开口:“但是……我的异能与作画有关,而不巧的是我现在无法作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