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沈逸棠提出的要求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因为他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是真正提出请求的城隍。”
“啪、啪、啪、啪”坐在床上的沈城隍鼓起了掌,看着谢礼的目光充满赞赏,“看来你不是诈我,而是真的知道了。”
谢礼微微低了头表示对对方称赞的感谢,又做出直视对方的样子:“所以‘城隍大人’能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了吗?”
沈城隍笑了笑:“你都能推到这,又肯定地说你们已经完成了请求。你早就猜到真相了,又何必我说呢。”
“猜到的真相与真实的真相往往会有差异。”谢礼说,“我更喜欢真正的真相。”
余可看着两人说什么真相不真相,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他们又在说什么”的懵逼,不过他听懂了一点,他礼哥没骗人,他们真的已经完成城隍的请求了!
虽然,他不知道城隍是谁,也不知道这请求是什么,更不知道请求是怎么完成的……
城隍的请求(25)
沈城隍听见谢礼的言语,突然笑了笑,转头徐徐望向窗外。
庭院中正对此处的窗户的,是一株年龄尚浅的槐树,不知何时植入了院中。
沈城隍目光停在那槐树上,似耳语般轻声道:“进来吧。”
院中槐树一个抖擞,化成了一道人影。
看那模样,俨然是前面无端消失不见的沈益箴。
余可张大了嘴,这下子是完全懵逼了:“啊??”
这俩不是敌人吗?怎么搞在一起了?
敢情弄半天那个叫阿灯的还真是自我牺牲感动了自己??
还没等他想出点名堂,就在那么一眨眼的是时间里,那叫“沈益箴”的人影就飘然而入。
谢礼只能蒙蒙看见个影子,已不能分辩对方是谁,但他对来人已有猜测,所有只朝着那影子点头以做行礼。
余可左看右看,除了他,大家都很淡定,他于是默默把嘴巴合上,只打量沈城隍和沈益箴,看着看着,他眼神中不由展露出了疑惑。
因为他发现——这俩人虽然面貌不像,但看起来又很像。
这种像不体现在外貌上,而是一种精气神内核似的,他盯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俩人那笑容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样,特别诡异。
诡异到他甚至开始脑补,莫不是这城隍和槐树精是同一个人?
他打了个激灵,把这离谱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相较于余可,谢礼就平静得多了,别说他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做出什么多余的反应。
沈城隍见谢礼如此淡定,愈发对他猜到真相一事深信不疑,于是便也不再隐瞒,不紧不慢地讲了起来。
“事情的大致情况阿灯已为你们讲过,我便不再赘述了。”沈城隍说,“就只讲讲我这城隍的来源吧。古往今来,相较于成仙成神的人来说,以妖身成仙的数量微乎其微——呵,当然,也有例外,若那非人之物乃是成仙之人家畜、宠物或是园中花草的,那另当别论了,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我有意识起,我便是深山中的一株桃树。可别被什么大诗人大学问家们给骗了,山中野桃若是无人打理,难得会开得粉艳,多是争不过野草灌木,自此枯败,淹没于残枝萎草之中,万万棵树里,萌生意识的不过三五两棵,能有机缘的更是微乎其微,我扎根地面数百年才得了机缘,被到来此地的城隍移植往城隍庙,成了一株沐浴在烟火仙气里的桃树,又千年时光,才在城隍面前刷足脸,成为被使唤的喽啰。”
“后来不知又过去多少年,前任城隍举家升迁,只带走来时带来的人手,独留我还守在河清县。河清县地处偏僻,少有人愿意前来,上头一直寻不到合适人选,便让我来担了这空缺。”
“上任以来,为报前任城隍赏识与和仙家恩典,我鞠躬尽瘁,为了百姓们所奉献那微末的香火,百年来我没睡过一日好觉,不是在替东家寻鸡,便是在西家守护母猪生崽。”
“便是我因有事要离开河清县,也唯恐力量不足的小槐树怠慢了他们而留下了城隍印。”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回报呢?”沈城隍苦涩地笑了一下,“当我满足人类愿望后,我做得好似乎已成理所当然,村民们连感谢都省了。但只要我做得有一点不好,那本就稀少的香火更是渐趋于无。”
“就在那时候,我听闻上头有仙人要下来历练,图的是人少清净,选了河清县。”
“之后莫名其妙地,我接到了诏令,让我前去助汴城城隍降服海妖。”
“离开河清县后我才知道,原来有身份背景、下来历练的仙人们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子民,只要不让他们死绝了,事情就算办得极好了。”沈城隍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更可悲的是,城隍印固然重要,是吸收香火的重要法器,可才离开河清县没多久,我就再也没吃到香火了。这意味着那些一个个受我保护多年,被我照料的子民们已经把我忘了。”
余可“额”了一声:“可是,那不是因为槐树精把你的城隍印拿走了吗?而且老百姓也不知道城隍换人啊。”
沈城隍又笑了,只是这笑容愈发讽刺。
“小槐树是拿了我的城隍印,可那是因为这印拿与不拿都没什么区别了。城隍印即便归还,也救不了当时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