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一年,他所有的手下都死光了,同时他也被逼上了没有后退之路的悬崖。那个男人。鬼舞辻无惨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从十八岁到二十岁。他见过那个男人这三年的时光,看着对方脸上的线条愈发的冰冷,对待他的态度也愈发的可怕。那个男人叫作继国缘一,是鬼舞辻无惨一千年当中见过的最可怕,也是令他毫无抵抗之力的恐怖人类。多么可笑啊,竟然有人令他无法抵抗,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啊。但是真相,事实如同明珠般闪亮。束着马尾的年轻的男人,耳边挂着花札耳饰。继国缘一,他的死敌,也是这些年来他最欣赏的人类。无关种族,五官性别,无关身份……鬼舞辻无惨单单是欣赏他,欣赏他无人可敌的强大。他无比想要将对方变成鬼。自认为无敌的鬼舞辻无惨还未被人打败过,因此他对这种失败以及渴望强求十分。但是……他是怎么说的呢?继国缘一,那个男人,从来都对他不假辞色。对方的话如同亡灵一般日日在他闹心红,在耳边循环。那个夜晚,他的身边都是尸体,对方站在屋顶上,与他面面相对。面对被战斗波及到普通人,继国缘一冰冷的双眼里面流下了眼泪。“逝去的生命,注定不会归来。”对方如是说。凄惨的月光向外放出光线,鬼舞辻无惨的脸上那般的苍白。“活生生的人,无法像鬼那般再生。”“为什么要掠夺,为什么要践踏生命?”“哪里快乐,哪里有趣?”“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是鬼舞辻无惨见过无数遍的。但是与那些被他迫害的人不同的是,眼前之人,拥有杀死他的能力。鬼舞辻无惨差点就死了。他差点就死在对方手里了。这份恐惧,将被铭记于心。而这一天,那多年来的恐惧被无限制地放大了。假扮西医的鬼舞辻无惨远远地看见那个孩子的侧脸,储存在细胞里的恐惧因子就像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往上冒。那个家伙……那个男孩——对方耳朵上的花札耳饰晃啊晃,上边的太阳飞了起来。(继国缘一。)鬼舞辻无惨默念出了对方的名字。这个死去了三百多年的战士,又复活了。新来的医生,是个不大喜欢太阳和白天的人。太阳是首先的,没有太阳的白天是其次的。敷屋政江先生通常都是晚上作了检查后便离开。日轮观察了对方大约一星期,直至医生因为被看了毛毛的而向他反问道:“怎么,我的脸长得很丑吗?”(不。完完全全是美男子的标准长相。)“只是觉得医生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日轮拖着下巴,看着对方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动着。无惨一点也不想让对方这么注视着。他收回手,然后又用一根手指把小碗乘坐的汤药推了过来。日轮皱了皱眉,但医生的动作很坚决。“我讨厌喝药。”他捂着被药汤苦到的腮帮子,半垂下来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无惨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拿了些东西出来。——金平糖。当年织田信长宴请外国人,对方送上了这样的礼物。“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吗?”(怎么可能。)无惨动了动嘴皮子,“因为小孩子大多吃不了苦。”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日轮拉长调子哦了一声。他剥开糖纸,尝了一颗。“我可以再拿一颗吗?”“可以。”医生看见那碗空了,便连同托盘一起交给了障门后面的婆婆秋子。面色肃穆的婆婆端着红盘起身离开了。日轮抓着那颗糖,又问:“医生现在就走了吗?”对方已经收起医药箱,作势要离开了。医生泛白的脸颊上给人一种不可靠近之感。他冷漠地嗯了一声,又觉不妥,对日轮嘱咐道:“待会儿不要吃东西了。”……告别医生之后,日轮透过门缝瞧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远方,与远处的黯淡的山色融合起来。他一改之前的颓败之像,麻利地从被窝里面爬了出来。日轮敲敲靠墙的衣柜,缝隙里面露出两只红眼睛。紫藤红花夜连滚带爬地从衣柜里面摔了出来。因为脑门磕到了地面,没一会儿肿了起来。他嗷地一声叫了出来。这个娇气的孩子立马大声地叫唤了起来,“痛死了!”“谁让你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日轮摸摸对方不平滑的额头,说:“喏,金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