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我刻意带了些玩笑的口吻。闷油瓶安静了下来,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话的时候,他“嗯”了一声。同时我感觉他揽着我腰的手又紧了一下。过了几秒后他松开了手臂,人往后撤了一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可以走了,继续爬。”背后的温度突然离开让我产生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随后闷油瓶回到了最开始我们进来时的位置。我也没空想其他的了,集中精力被他带着往前挪。后半段路我是什么都不敢想了,就差在脑子里整个四大皆空的大悲咒循环播放,只把精力全部集中到了赶路上。等我们终于到了出口,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尽头的洞口外是一段垂直的墙壁,有点高,闷油瓶先探头观察了一下,然后跳了下去,确定没危险后示意我下去。爬了这么久我有点疲惫,这个高度我没他的能耐搞个垂直落体,于是抓住了洞口的墙壁就把身体往下放。才爬到一半,我就感觉身体一轻,闷油瓶直接托住了我的腰半抱似的把我接了下去。你他娘还抱上瘾了是不是。我心骂,但也没多的力气扯皮,小幅度动了几下发现他抱得很牢,也就作罢了。他把我放下后就在墙壁上摸索了起来,没一会就屈肘打破了一个中空的槽,手伸进去一拧。伴随着几声机关咬合的声音,上方的墓道传来一声闷响。待恢复平静后他示意可以了,我拿出一个哨子冲坎肩他们打了个安全的暗号。坎肩很快就回应了一声,我没管了,里面虽然没有了机关,但所有人爬过来也得费一点时间。先前爬那阵搞得我一身汗,我原地坐下一边歇一边想,自己好像真的是老了,之前在广西那会儿,我可是能一个人拖着胖子和闷油瓶在密洛陀的包围下往外冲。闷油瓶拧亮了手电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走回我面前说:“我去探路。”我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明白——先前和他聊的他答应了,他在跟我报备。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好笑,摆了摆手表明自己知道了。他没走多远,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没一会就折返了回来,挨着我坐下:“主墓室就在前面。”我“嗯”了一声,把腰包里的干粮和水掏出来分给他,然后两人就不说话了,坐在原地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等坎肩他们过来。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坎肩有些灰头土脸的从里面出来了,他身后是一连串的叫苦声,大概那几个愣头青爬得够呛。坎肩回头骂了几句,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下来,又把拿绳子连着的装备给拖了过来。我点了一下没少人,大部队这才算是正式凑齐了。主室从洞口下来后就是一条新的墓道,比之前的宽阔了不少,没走多久一行人都到达了主墓室门外。石门比前室的大了一圈,浮雕铺首衔环,看起来华丽了不少,门两侧立着两个石灯笼,里面的蜡油早已干涸。门口有门楣、门框及地栿,两扇石板门套入了枢轴,后面还是装的自来石这种简单的机关。我们如法炮制开了门,门打开后一股若有若无的阴风迎面而来,我拿手电筒扫着里面的黑暗,那几个新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躁动起来。我感受着空气里那轻微的气流流动,按下打火机往前凑了凑,看到火苗以一种很轻微的频率晃了晃。——通气儿的。我收回打火机。果然是有路的。下来前我猜测这里可能会有一个工匠留的后门,哪怕没有,之前我查过了,靠主墓室这一块的山体前段时间发泥石流,外面冲垮了不少的土层,整体会比其他地方薄很多,不管是从外面炸还是里面挖,成功率都会大一些。“都他娘的进去了给我什么都别动。”我说,同时给了坎肩一个眼色,坎肩马上骂骂咧咧地把那几个很不服气的新人挡在了后面。闷油瓶先走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手电光扫进去是一片很浓的黑暗,在光里有细小的灰尘漂浮着。地上铺着石板,在密闭的空间里人走上去脚步声仿佛被无限放大了一般,在墓室内回荡着。墓室虽然比之前大了不少,但也就不到十米的宽度,没走多久我们就看到了中间放着的那口棺材。那是一个须弥座形状的石棺床,上下凸出,中间凹入,表面刻着卷云纹。旁边有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大概可以辨认出写的时间是大明弘治五年,葬着一个官阶不大的地方小官。闷油瓶又来回走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机关。我继续顺着气流往里面找,火苗很快不好使了,我摸了自己口袋一把,发现没带,就问旁边的一个伙计:“有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