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瓮棺圆滑的表面,马上联想到了什么,茅塞顿开,拉了拉闷油瓶的手示意他去看:“之前下来的一批人肯定挪了这个,这东西就是砝码。”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个来回,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就见他一把将那个陶人甬抱了起来,悬在了瓮棺上方比了比。我看这果然严丝合缝,陶人甬下面的那个半圆刚好能卡在瓮棺中间,又看到闷油瓶的目光带着些赞许,不由得有点高兴,但马上咳了几声稳住了情绪:“那我们直接把两边的都放上去?”闷油瓶想了想:“再看看。”于是我们又回了对面,闷油瓶掂了掂那边的陶人甬,似乎在掂量重量,然后又去看那个盘子。等来回确认了好几遍,他说:“要同时放。”我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这很有可能是个平衡装置,两边同时压上一定的重量才能启动。刚好我们有两个人,这时我也想幸好我跟着来了。这两个耳室的距离还是有点远,靠喊不如靠敲敲话交流,但震动和声音的传播需要一定时间,我也不知道这个同时放上去的时机要控制在什么范围内,但肯定是越短越好,于是和闷油瓶确认了到时候靠打灯发信号。确定好了我一个人走回了左边墓室,抱起那个人甬掂了掂,实心的,还有点沉。然后我就抱着那东西走到了瓮棺旁边,眼睛看着门对面的耳室,等待着闷油瓶给我发信号。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周围也是一片的寂静。我一个人站在耳室中间,等了好一阵,却不见闷油瓶发信号,不由觉得有点奇怪,在墙壁上敲了一句:小哥,怎么了?那边又安静了好久,然后我听到他的敲击声传了回来:等一会。我不知道怎么突然要等一会儿,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新的问题,于是耐心地站在黑暗中继续等。那个陶人甬举得我手都有点酸了,我咳了几声觉得有点累,刚想放下来,就听到闷油瓶敲了几声:等我信号,把棺材拿下来。我当下就是一愣,回头看了看那个瓮棺,那东西就这么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因为不想节外生枝,棺材这玩意儿能不碰我就不打算碰,闷油瓶现在居然叫我把棺材给拿走。但我马上敲击回去说我知道了,然后就把陶人甬往旁边一放,撸了撸袖子比划了一下位置,准备看准时机去捞。这时见对面有光闪了几下,是闷油瓶在数秒。我集中注意力看他的信号,等最后一下闪下去,我探头就伸手过去把那个瓮棺抱了起来。这个瓮棺虽然是葬小孩儿的,但也足足有我手臂这么长,再加上中间圆,要不是我整个手臂都抱了过去,铆足了劲儿,一下子我还真拿不起来。因为我用了大力气,这一抱就听到里面好像有什么咕噜噜地滚了一圈。如果把这玩意儿比喻成一个人,我现在可以说是和这个瓮棺脸贴着脸,肉贴着肉,甚至还觉得里面的尸体似乎现在就贴在瓶壁上一般。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很轻微的呼吸声。我心里就是一沉,虽然瓮棺留小孔,呼吸复生在我看来就是扯淡,但转念一想,起尸不也算是复生。况且在这里,很多东西我们用常理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下我就感觉好像自己抱着个粽子一般,浑身不自在,但闷油瓶还没打信号,我抱着也没撒手。又等了一阵,才见他闪了几句灯语过来,让我把瓮棺放了,准备放陶人甬。我照做了,把瓮棺放在了一个角落里,又去抱陶人甬,站在那里等闷油瓶数秒,看准时机把陶人俑放在了那个盘子上。在放下去的一瞬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马上抬头去看周围,同时认真去听有没有什么机关启动的声音。等了一阵没有什么变化,我有些疑惑。我确定自己是按照闷油瓶的信号放的,他肯定也是和我同一时间放下去的,难道是一开始就想错了,启动机关的不是这个装置?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咣当”的声音。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机关启动了,但听了一阵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机关咬合的声音,而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动。然后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脚,我低头一看,只见那个瓮棺已经滚到了我的脚边。当时我就是怕这玩意儿滚动,特意找了个角落卡死了。这一看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然后在这时,我很清晰地听到瓮棺中传来了一声笑声。说是笑声也不准确,这声音出奇得诡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好像是个孩子在呀呀学语。但从瓮棺中传出来被陶器过滤了好几层,回荡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又好似一个老者的垂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