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才回过了神来,刚想回话,又觉得我现在的表情有点太僵硬,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俯下身体凑到了他旁边。他似乎是想要起来,我见他就这么动了一下脸色又白一些,估计是带到了骨头断裂的地方。骨裂是非常疼的,但他眉头也没皱一下。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和下了表情,把他按了回去,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他摇了摇头,还是躺了回去,我想了想,又问了他一下外面的状况。闷油瓶简短地叙述了一下,我听他的描述,土蛊已经被他解决了,但因为寄生体的数量太多,他的确是被逼到了耳室,后来又被大量的菌丝缠住动弹不得。趁着还有点意识他给我敲了敲敲话,幸好他在最后关头戴上了防毒面具。我默默听完,心里有了一个数。他叙述完这些之后,意识似乎又有点不太清醒,但马上用能动的那只手拽住了我:“吴邪,不要一个人过去。”“嗯,我不过去。”我冲他笑了笑,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又合上眼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他意识不清醒,还是我的撒谎技巧捡回得太快,他居然没看出来我是在骗他。我帮他把手放回了睡袋里,慢慢收敛了笑。闷油瓶的刘海盖在了眼睛上面,我抬手帮他把头发拂开到了一边。以前不管是受了多重的伤,他睡着之后都是很安静的,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我之前甚至有几次觉得他是死了。不过现在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他的神色透出了几分不安稳。我的手摸到他脸上,他很轻微地动了一下,侧了侧脸似乎是无意识地贴到了我的掌心里,然后我看到他的神色放松了下来。我心底涌上一种很复杂的苦涩感,很缓慢地收回了手,又坐在那里呆了好一阵,才从这种情绪中脱离了出来。我垂下了头,面无表情咔哒一阵把手枪的弹匣换了,翻了个刀花把刀插回了我的腰间。我又帮闷油瓶调整了一下躺的地方,虽然我判断他没这么快能醒得过来,想了想还是把一些食水放在了他能够得到的地方。最后我带上了觉得会用到的一切东西,把炉子灭了,站了起来,吐掉了口中的烟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按照之前在耳室看到的数量,我觉得大部分的寄生体已经被闷油瓶干掉了,剩下的人面蘑只会在水里移动,没这么难应付。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火道那边点了个火把,回到了主墓室。主墓室那边也是一片狼藉,陶人甬碎了不少,在箭机关的那头还钉着几只寄生体,估计是追着闷油瓶的时候被机关射中了。我一走过去,这些垂着头的东西就很轻微地动了一下。我直接拿火全部烧死,然后爬上棺材去到了墓门旁边。走到门口我就不动了,把火把插在了一边,半蹲下来去看外面的场景。靠近门这边已经看不到什么人面蘑了,不过在高台附近还围着不少,浮在水面上发着荧光,不需要打手电就能看清楚其间的场景。我蹲在那里眯着眼看了好一阵,虽然不用打手电了,但高台上影影绰绰的,在这个距离没办法看得太清楚。我收回了视线,环视了一圈墓室,这里面有不少前面那批人的尸体,我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装备。这一看倒是看到不远处有具尸体上挂着个背包,开口处露出了一个老式望远镜的一角。我在附近找了根长一点的石铲,伸过去把那包勾了过来。那望远镜已经很旧了,我擦了擦,感觉还能用,又往门口摸了几步,猫着腰一直走到了水边缘才停了下来。确定了这附近没有人面蘑和寄生体,我举起了望远镜去看高台上面。那祭坛被敲碎了一大半,周围到处都是人甬的碎块,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钉在了祭坛上,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土蛊的尸体。那土蛊的头已经没了,被一把长柄的石斧死死地钉在了祭坛上,黑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就跟流了一地的血似的。我看着这惨烈的景象,知道是闷油瓶的手笔,心底忍不住还是一震,但马上又稳住了神,想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过去拿了东西就跑,人面蘑虽然还有,但我有办法对付。但多看了一眼,我突然觉得有那里不对,这土蛊的尸体怎么好像是短了一截。我扫到它的下盘,发现这东西的下半身似乎是被拦腰斩断了一般,但这创口很粗糙,不像是被利刃划断的,反而像是被什么外力扯断的。闷油瓶虽然可以徒手和这玩意儿肉搏,但这东西大得两只手臂都环不过来,不可能是他干的。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时又看到在后面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我把视线转了过去,发现那龙血树前,还有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