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存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所以当过了几天,胖子小心翼翼又得意洋洋地把他家的小崽子抱出来正式见人时,我一下子感觉有点不自在。老吴家的小辈就我一个,到了我这代确定绝后了,大概只能指望二叔尽快给我找个二婶,趁着身体还不错,老当益壮为吴家添砖加瓦。小孩儿这种东西,早些年去三姑六婆家串亲戚还有点接触,后来忙着收拾那群王八蛋,身边年纪最小的也就黎簇和苏万这几个混小子,再后来雨村熊孩子倒不少,但都没现在给我的感觉奇怪。胖子似乎是没察觉到我微妙的心情,还使劲把他儿子往我面前凑。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孩儿,胖子说:“你这干爹怎么这么严肃。”我说:“要点脸,你这亲戚攀得还挺快,过年还指望着我给掏红包?”胖子就乐了,说:“逃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不掏我到时候就领着闺女儿子上你家敲锣。他哑爸爸也得掏,你们家得掏双份的。”闷油瓶冷不丁被点了名,有些迟疑地抬头看了这边一眼。我看向闷油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站得离我们有点远。而胖子还在试图让我感受到他儿子的好,热情洋溢地就往我怀里塞。我刚想骂他,他就直接塞到了我手里,同时一边在旁边护着一边做技术指导:“抱仔细了,抱手雷会不会,对对对,轻点,手护严实点。你还说我产后痴呆,胖爷我看你怎么也有点这症状。”他塞过来的一瞬间我就愣了,只感觉抱着一坨软乎乎又带着温度的东西,动也不敢动,只能很机械地跟着他的指示调整动作。最后听到他损我,我才回过神来,想骂他又觉得现在这场合声音太大不合适,只能低头去看他儿子,半晌讷讷地评价了一句:“还好,长得像老板娘,长得像你以后有够寒碜。”胖子“啧”了一声:“像他老子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能讨到好媳妇。”我听到放低声音笑骂了他一句,这时也放松了一些,甚至还抬了抬下巴让闷油瓶过来瞅一眼。闷油瓶依旧是迟疑了一下,我又叫了他一遍,他才缓步走了过来,垂下了眼睛默默看那小孩儿。这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崽子明明眼睛都没睁开,闷油瓶去看他的时候,他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闷油瓶似乎是愣了一下,胖子乐了:“看来喜欢你们两口子,这攀亲戚是逃不掉了。”我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这小孩儿,一时之间有些啧啧称奇。这时感觉自己已经抱熟练了,腾出一只手拿手指去戳了一下,结果那小孩儿又乐呵呵地把我的手指握在了手里。这下我也愣了,瞬间傻在了原地,只感觉手指上是很温热且柔软的触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把这小孩儿就近往闷油瓶怀里一塞,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小哥你也抱抱。”他冷不丁被我塞了个满怀,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我见他就这么立在了当场,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动作也条件反射学胖子抱得稳稳当当,但怎么看怎么僵硬。半晌,胖子盯着他开了口:“小哥,你是抱孩子,不是举铁。”他这才像是回过了神一般低头看了看。我看到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但这表情又有点复杂,很快地在一种茫然和无措中切换了过去。闷油瓶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大概也就坚持了几分钟。我见他似乎是很轻地吸了一口气,随后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叫了我一声:“吴邪。”我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后,完全变成了旁观者。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此时正抱着手臂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对上他的视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竟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了一种让我帮他救场的味道。看来胖子家的小崽子,短期内会成为让张起灵手足无措的一种存在。(二)名字在称呼方面,胖子对他儿子的称呼一直是随着心情变化的,在“儿子”“小宝贝”,和“臭小子”“小兔崽子”之间反复横跳。等胖子家那小孩儿稍微大了一些,老板娘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一家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雨村,胖子才把给他儿子取名字的事提上了日程。胖子自诩是个粗人,取名字这事儿又被他丢到了我头上,我说又不是我儿子,老大不情愿,让他自己想。他跟我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又哼哧哼哧把老板娘和他闺女的提议写满了一张纸,最后受不了了,把爬满他狗刨字的纸一丢,嚷嚷道:“他奶奶的,什么时候轮到胖爷我做文化工作了。要我说爷们的名字就该霸气点,再不行也得搞个有气势的小名,比如王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