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座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已经有好几个人被射伤了。」宋叔在一旁轻叹。「而且他身上有三、四个弹匣,本来是为了探查孤儿院事件用的,要是强行突破的话,恐怕真的会被以瑞杀掉。」徐莫礼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深掩的停尸间大门,又望了眼始终一动也不动,回到最初屈膝姿态的李以瑞。「……我明白了。」他闭上了眼睛。「我先走了,若是以瑞有什么动静,再请你们通知我。」尾声2「我先走了,若是以瑞有什么动静,再请你们通知我。」☆「瑞瑞。」李以瑞睁开眼睛,看见二十七岁的段于渊躺在他身边。「段……于渊?」李以瑞怔然看着他的脸。两人似乎躺在段于渊卧房的床上,和以往夏天时一样,段于渊睡左边、李以瑞睡右边。那是冷气最凉的地方,段于渊总是会让给他。但他从十九岁考上警大后,就搬离段家,自此再没有在段于渊卧房里睡过。也因此成年的两人,不可能会像这样并肩躺在床上。李以瑞有些惊疑不定,他看着段于渊淡定的眼眸,却无法移开目光。「怎么……」他张开唇,却说不出话来。脑袋里模模糊糊有些记忆,他依稀记得,这个人在他面前、在杨家的奈何桥边,被穷奇附身的林瑞雪,一刀刺中胸口。那把水果刀,灌注了阎王令剑的力量,能够杀神杀鬼,也能将人的魂魄连、彻底消灭在世上。也因此现在的段于渊,应该是魂飞魄散,哪里都不存在了。想到这里,李以瑞肝胆俱裂,几乎便要就此死去。但眼前的段于渊如此真实而细微,他轻触段于渊的脸颊,感受到搭档身上的体温,炽热而柔软,那是活人才有的温度。「怎么了,瑞瑞,一直盯着我?」段于渊开口,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李以瑞怔怔看着他:「你……没死吗?你还活着?」段于渊把他的掌心贴上自己颊侧,眼神略显困惑。「我、死了?」他拨了下李以瑞的额发。「作恶梦了?待会请有悔作法、替你定定神。」李以瑞喉口干涩,啊,原来是梦吗?段于渊还好好的在这里,还在他身边,就像过去二十年来一样。也是,段于渊答应过他的,会一直一直待在他身边。搭档向来是个守信的人,他禁不住松了口气。他伸出双臂,搂紧了段于渊的背。搭档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不解,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单手揽住李以瑞后脑。李以瑞阖上眼睛,段于渊便凑上前来,在他唇上啄了个轻吻。「对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回本家了?」李以瑞问道。「你说、要回家见叔叔,把我们两个的事,对叔叔讲清楚。」段于渊凝起眉头:「你怎么了、瑞瑞,这都能忘?」李以瑞只好笑笑,「是吗?哈哈,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老年痴呆症吧。欸,那我们见过在田叔叔了吗?他怎么说,应该很生气吧?」段于渊垂下视线,「生气、倒是还好。但他有些怪罪你。」「怪罪我?怪罪我什么?」李以瑞一怔。段于渊没有答话,李以瑞见他忽然掀开薄被,缓缓直起身来。那瞬间段于渊的眼眶、鼻腔、唇角、双耳,竟缓缓淌出鲜血来。「段于渊……?」李以瑞脸色剧变。而更多的鲜血来自他胸口,李以瑞见他的胸口正中央,插着一把精亮的水果刀,刀身直没至柄,伤口处胸口鲜血狂涌,染红了他的衣襟、染红了床单,染红了整间卧室,也染满李以瑞的双手。「叔叔说,他早就说过了,我再跟着你身后跑、再待在你身边,迟早会因你而死,他果然是对的。」李以瑞放声惨叫,他翻身下床、连退数步,但鲜血像是有生命一般,朝他的站立的地方漫延过来,他无处可躲。「你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子?」段于渊神色依然温柔,缓步朝他走来。「我做不成警察、连家督都做不了,我妈再生不出儿子来了,段家就这么被你毁了,就因为你的自私自利。」「……不怪罪你,要怪罪谁,李以瑞?」☆「……李以瑞。」李以瑞从黑暗中惊醒。他恍惚睁开眼睛,本能地把枪口往前指去。透过准心,李以瑞和那双灵动熟悉的眸子对上眼。「起来了,李以瑞,该办正事了。」眸子的主人说,语气毫不容转圜。李以瑞眼神仍然空茫,那人又冷冷说。「你要继续这样坐下去,坐到段家小道士真的魂飞魄散、连我都没办法救,那也由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