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里归于沉默,长久的。阮潇潇的酒意似乎又散去了一些,忍住疼痛坐直了身子,小声唤了一句,“厉墨风?”小心翼翼的声音里带着一抹让人心乱的娇憨,厉墨风有些恼,“阮潇潇,你不是想要离婚吗?行,我成全你!”脱口说出来之后,厉墨风自己都呆住了。他刚才都说了什么鬼话!现在想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男人突然间飙高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撞进耳膜,阮潇潇打了一个寒颤,心头一惊,手颤抖了一下,手机砸下来,正巧砸在腿上,微微有些发疼。垂在身侧的手拼命地抓紧了大衣的扣子,那三角形的扣子扎在掌心里,生疼……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就连时间都好象静止了下来。他说离婚。是这样吗?被他折磨了一个月,明明,她听到这样的话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是的,难受,那种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扯得生疼的感觉让她难受。伸手,腰微微弯曲,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手机拾起来。通话未断。缓缓地把手机贴到耳边,阮潇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好。”就是这么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她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心口的地方,堵得难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听到女人那个好字,厉墨风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烧着。这女人大概早就在等着他开口了。倒也是,两人结婚,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没有任何眷恋也是正常的。而他明明该觉得开心,因为,那个被爷爷强塞过来的女人终于要滚蛋了,终于要从他的生命中划拨出去了。可为什么,他会觉得难受?是不是,有些东西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早就已经变了质?“明天会有律师和你联系。”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手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尽,猩红的烟头正烫着手指,微微有些刺痛。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隐约看到女人那张千娇百媚的小脸。厉墨风,你轻点儿……厉墨风,你混蛋……厉墨风,你出去啊……厉墨风……染着情欲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软糯糯的味道,落在耳朵里,感觉连骨头都酥了一般。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成瘾……阮潇潇握着电话,那个姿势一直保持了很久,从连城的角度看过去,像是雕像。连城能够感觉到阮潇潇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绝望。是的,就是绝望,那种生无可恋的绝望。好象,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绝望……在医院里看到她赶温少宁走,她眼里有痛苦,有悲伤,唯独没有绝望。那么,刚才和她通话的人究竟是谁?她爱的男人吗?安苏也隐约感觉到了阮潇潇的不对劲,不由回过头来看着她,“潇潇,你怎么了?”听到声音,阮潇潇回过神来。侧过身,面朝车窗,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仰起头,拼命地将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她一直,想要一个家。温暖的。她一直,想要一个男人。爱她的。她一直,想要好好地去经营一段婚姻。平淡的,细水长流……她和温少宁相爱,却无法相守,是遗憾。但是,她并不后悔爱过。嫁给厉墨风,是意外,但她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家的温暖。虽然,那个男人很恶劣,每天晚上只会折腾她。可是,她有家,有疼她的爷爷,甚至,还有厨娘做好的一日三餐。她其实,对生活一向要求不高。简单,温暖……仅此就好。渐渐地,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开始依赖那个每天晚上才会出现的怀抱。她不想承认,那个怀抱其实很温暖。有时会让她冰凉的手脚变得暖和,大概正是这样,她才开始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期待。而,现在男人的一句离婚,将她生生拉入残酷的现实中。终究,她还是太过贪心了吗?厉墨风开车回到洛城,已经是早上九点。昨天晚上在a市,他一个人在车上坐了很久,车内的烟灰缸装满了烟头,车内烟雾袅袅,很大一股刺鼻的烟味。直接开车去了医院,胃在抗议他的任性,疼痛难忍。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眨眼的时候便是一阵钻心的痛楚。宁安医院最让人烦的就是,产妇太多。厉墨风几乎每天都要做上两台手术。明明,医院里那么几个妇产科医生,可偏偏那些产妇都指名要他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