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珩觉得这人多此一举:“那你还是买张电子专辑好一点。”阿比盖尔奇怪地看她一眼,似乎觉得谢宜珩很不解风情,拿捏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粤语腔调:“这是黑胶唱片诶,你唔觉得咁好有腔调呀?”谢宜珩带着他穿过客厅,看了看角落里缓慢转动的唱片,说:“这可能就是阿比盖尔不喜欢这几首的原因吧。”裴彻跟在她身后:“我和你一起去?取个衣服不用两个人吧。”谢宜珩压下门把手,推开门,心虚地侧过头:“主要是有点忘了你那件大衣长什么样了。”灰色大衣她衣柜里就有好几件,长款短款的都有。与其比来比去还挑出件错的,不如让原主上来当个人体模特。衣帽间里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谢宜珩对着一排衣架快要怀疑人生,好在卧室里还有一个小的壁橱样的衣帽间,有时候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放在那里。她走进去,摁了几下灯的开关,小小的空间里还是一片黑暗。灯应该是坏了,日常打扫的钟点工也没有发现。裴彻跟在她后面进来,低低地笑了一声,附在她耳畔轻声说:“真的是上来找衣服的?”壁橱狭小逼仄,两个人挨得极近,几乎可以听见彼此衣料摩擦的轻响,身体的热度隔着薄薄的织物传递过来,怎么看都是图谋不轨的意味。此刻一记沉闷的撞击声突兀响起,楼下玻璃轰然碎裂,哗啦的碎裂声清脆响亮。谢宜珩脑子里“嗡”的一声,旖旎情思登时蒸发,搭在他胳膊上的几根手指骤然收紧:“有人进来了!是小偷…应该是小偷。”阿比盖尔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这个时候都去超市采购新鲜食材。这个小偷显然蹲点已久,对她们的作息了如指掌。小小的衣帽间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彼此的心跳声沉闷压抑,仿佛是死亡前几秒的倒计时。谢宜珩紧张得气都不敢喘,裴彻的食指点在她唇上,缓慢却又坚定地对她摇了摇头,耳语道:“枪在哪里?”家里当然有枪。姜翡刚搬进来的时候疑神疑鬼,总觉得隔壁邻居想要用大鹅发动物理攻击,家里枪柜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但是枪柜在地下室,现在下去未免太危险。二楼的书房里应该还有一把□□,她脱掉拖鞋,光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轻轻打开书房的门,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柜门。柜门被她打开,金属转轴合页很轻地“吱呀”一声,她的手都在颤抖着,指尖麻木冰凉,抓到什么都不真切,哆嗦着摸到了一截冰凉的圆柱体。这明显不是枪,谢宜珩顺着柱体往下摸索,凸起的开关触感明显。她迟疑片刻,摁了一下开关,红色的灯柱亮了起来。是姜翡的星球大战激光剑。valedictorian(4)红色的灯柱鲜艳夺目,裴彻都愣了几秒,冲她一挑眉毛:“…你还受过光剑训练?”姜翡已经在她心里被这根激光剑刺穿无数遍了,谢宜珩咬牙切齿地关上柜门,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把□□,检查弹匣:“枪应该都在地下室的枪柜了,现在只有这个了…只剩三发子弹了。”木结构的房子隔音本来就差,其中一个劫匪还是个大嗓门,在楼下大声嚷嚷:“快点,把钱和她们的首饰带上就可以了。住这里的那个女人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要快点躲起来。何塞,你在做什么…那些袋子装的是什么?是现金吗?”谢宜珩立刻反应过来“袋子”说的是什么,她一瞬间冷汗直冒,赶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语气惶惑焦灼:“我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在下面…ligo的资料也都在客厅!”ligo的内部资料是高级别的保密,况且现在仍在信号筛选的阶段。他们不是o600天文台,不会拿着未经证实的结论去博民众的眼球。科学基金会明文规定,现阶段所有消息一律不准走漏风声。前几天有个嘴碎的天文学家在推特上神神秘秘地卖关子,说“ligo最近有个重大发现”。网络喷子爱德华亲自下场,否认得干干净净,顺便把这位天文学家喷成了筛子。或许这几个墨西哥人真的只是入室抢劫,又或许他们是为了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可能性二选一,也许可以赌上一把。但是楼下的电脑和文件袋里封存着许多人不甘的,焦灼的,不堪重负的一辈子,他们谁都赌不起。裴彻当机立断,他一根一根地掰开谢宜珩的手指,拿过□□,拉了一下套筒,“咯噔”一声,上膛的声音冰冷又危险。他拨开谢宜珩额角的碎发,望着她明亮惶惑的眼眸,轻声说:“好,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抢这些的。你现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