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真正站出来做出反抗之举的,只有云微。
可后来呢?哪怕云微刻意隐瞒,他和颜准也都知道了云微身受重伤的消息。
天外那位,甚至从未露面,却用雷霆手段震慑住了他们全部的心思。
告诉他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天下最强者?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云层中仿佛时刻都传来幽深絮语,对他们说,听话,你们就能活,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今日这千年来两代天下第一人的见面,没有多言,只有静默的两双眼。
她们分明没说什么,却好像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云微此来,目的真的单纯至极,就只是为了看一眼明烛而已。
这样的愿望始于最初洞府入道之时,后来靠着好奇和憧憬持续了多年,直到听弟子们讲述了在上古遗迹中听闻的上古真相之时,这种念头便愈发不可遏制。
她想见见那个一千年前曾和她做出过同样选择的人。
她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孤绝而无望,靠着这一眼,她似乎能多些决心,继续去走后面的路了。
广息嗅着杯中茶香,阖眸片刻,格外清醒地意识到,此番,明烛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
可不知为何,意识到这点后,广息竟在无边的茫然和担忧之中,生出一丝难得的庆幸来。
他在庆幸,明烛愿意揭开现在笼罩在所有人身上的粉饰太平。
就像靠着一根单薄的细线悬吊在烟波江上的求生者一样,他们都进退维谷,只能被吊在江面上等着江水淹没喉咙的那日。
在无望的等待、僵持和虚耗之中,明烛出现,扯断了他们求生的那根线。
叫他们坠入无边江水中,沉沉下落。
“笔试结束后,我从那个空间里离开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片沉寂之中,凌珑缓缓开口,眉峰敛起,将眉心深红的印记挤压出褶皱,“我梦到自己带着北尘上下和天外天开战,想要把那些外来者赶出大荒,最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还连累北尘上下一道赴死。”
任平生抬眸,轻声问道:“那你后悔吗?”
凌珑看向任平生,语气是肯定的:“那不是一场梦,对吗?”
一梦黄粱,她在梦中过了如此真实的一生,叫她很难相信这只是一场梦。
见任平生不答,凌珑又道:“前辈刚才问的问题,我在梦中也问过我北尘弟子。”
“战死前,他们说不悔。”
北尘上下多武修,武修慨然死于战场,乃是一生荣光。
凌珑淡淡道:“那我为何要后悔。”
广息手指抵着额角,无奈一笑。
是了,还有凌珑。
云微和凌珑,这两个不要命的疯女人。
少顷,魔尊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你留我们在此,究竟所为何事?”
任平生反问:“魔尊来我学府,又所为何事?”
魔尊勾唇,眉眼具是骄矜。
“没什么,想见识一下上古时代第一人的风采。”
“听说你很强。”魔尊缓缓道,“倒是看得不太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