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这位明烛的首徒亦是皇朝的下一位继承者时,便是将皇朝这艘大船直接和明烛绑在了一起。
任平生思忖片刻,用一个弟子之位来换得人皇的鼎力相助,很划算。
但她却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道:“哪怕我这位首徒,无法承袭我完整的功法传承?”
广息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很快便又恢复过来,了然道:“莫非因为前辈的功法特殊,对弟子修行天赋有格外的要求?”
任平生未答,算是默认。
广息这才道:“原来如此,难怪千年以来前辈都未曾收徒。”
言罢,他又道:“此事倒是无碍,说来惭愧,广息亦想收徒将一身所学传承下去,奈何瞧中的弟子不愿,广息便也没有强求,却也没有再遇到合适的人选,此事便暂时搁置了,收徒一事,看的是眼缘和际会,功法传承倒在其次,便是云微真人,门下弟子四人也未曾有一人承袭过她法修功法,而是各修其道,再者,前辈是能办出天南学府的人,学府学子的修为广息有所耳闻,哪怕是寻常学子,在外也都是佼佼者。”
任平生呷了口茶,听到广息说自己收徒未遂时眼神微微游移向一旁。
嗯……广息没有收成的那位颇具个性的弟子,如今正在她府上干活。
“陛下无子嗣,如今监国的太子是从宗室中挑选出来的,修士逆天而行,于子嗣亲缘一事上向来艰难,但宗室子弟却不少,待到前辈得空,可随广息一道去趟皇城。”
任平生不由有些好笑,能把广息先生这样以为光风霁月的人逼得就差说出宗室子弟任你挑选了,可见现在皇朝的形式确实糟糕。
她微微抬眸,先是应声道:“如此,便提前说一句,合作顺遂了。”
广息愣了一瞬,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最后终于松了口气,很快又被她下一句话而悬起了心弦。
任平生眼睫垂着,瞧着杯中月,漫不经心道:“叫他别报着以身殉道的想法,或许……还有转机。”
广息只觉得脑中嗡鸣一声。
……
曲州的天亮得比其他地方要晚些,漫漫长夜终于熬到天明时,任平生口中的第三日之期便已到了。
她在天明之时等来了信步而来的即墨青夜,对方身后跟着垂头闷不吭声的梅若白,像牵着一条垂头丧气的呆狗。
“前辈说的对,他不愿同我回去。”即墨青夜站在任平生清幽的院门外,仿佛自言自语,声音却让在场三人都清晰可闻。
“我起初不理解,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任平生好奇问道:“为何?”
即墨青夜笑了声,露出雪亮的牙,眼尾勾起的弧度削弱了她平日里给人的锋利感,这一瞬间倒让人觉得她不是剑阁那位杀伐果决的剑尊,而是寻常市井中一个潇洒如风的矫健女侠。
即墨青夜想起昨夜的事,忍不住笑,解释道:
“昨夜,我同若白拔剑一战。”
任平生顿了下,而后慢悠悠地“哦”了声,绕过即墨青夜,踱步到她身后的梅若白身前。
梅若白头垂得愈发低,穿着有宽大兜帽的长袍,几乎将整个脸都罩住。
任平生十分幸灾乐祸道:“我看看。”
梅若白愈发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抬起头,拧着脖子眼神撇向一边,露出鼻青脸肿五彩斑斓的一张脸。
“嘶。”任平生啧啧称奇,“对亲师弟,下手可真狠啊。”
梅若白嘟囔道:“师姐从来不知道何为留手。”
每次试剑,都是往死里打的。
即墨青夜若有所思道:“相较从前,若白的剑更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