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年节稍微特殊些而已。
鬼域本无热食,为了不打扰他们,楚青鱼提前做好了年节这一晚的吃食,被封存在火石之中保存温度,随后拉着天衍众人去百鬼夜游的队伍中看热闹,将这次团聚留给了一群千载重逢的故友们。
好在清欢殿够大,容得下这许多的鬼。
任平生因不会喝酒,被霜天晓赶去和竹疏两人同坐,两人面前放着一盏温好的桂花茶。
竹疏哪怕是在如此情境下,也坐的背脊笔直,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无比的沉静温和,哪怕不怎么说话,坐在他旁边也叫人感觉非常舒服。
自始至终,两人只是简单寒暄了两句。
“还未多谢任施主救命之恩。”
竹疏是为数不多知道任平生本名的人之一,说来他们二人的交情也算不得太深,君子之交而已,可对方在最为难之时迢迢送往天南学府的数百部佛经和佛修功法的事情,却足以让任平生将其视作友人。
“应该的。”这三个字任平生回答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客套的意思。
她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应该要救下这群人。
寒暄了没几句,霜天晓就靠着自己的冷脸甩脱了一群抓着她喝酒的人,挤过来跟两人同坐,对任平生抱怨道:“你又偷闲!”
任平生眼神移向一旁:“这种时候我若是出面,他们定觉得不自在,这该是砚青的主场。”
此言一出,三人都默默循着酒气最浓的方向看去。
果然,砚青就在那里。
那是最热闹的一桌,浓郁的酒气哪怕是隔着老远都让任平生有些头晕。砚青以前的酒量就像个无底洞,无论多少人,从来都只有他清醒到最后,这次也同样。
当然,这次除了一群最能喝最爱热闹的聚在一起外,桌上还有不少女修。
“哦——”霜天晓拖长声音,调侃道,“砚青还是这么招女人喜欢。”
说起来,砚青此人,以前算得上全天下剑修的公敌。
无他,仙道八门修士无数,唯剑修一道打光棍的概率是最大的,不光如此,剑修还穷,久而久之,剑修就传出了道侣即是本命剑的豪言试图挽回尊严,也不知为何,这条奇怪的传言一直流传了千年。
砚青虽算不得巨富,至少比起一符千金难换的任平生,比起诊金哪怕叫上天也有人三催四请地求她上门诊治的霜天晓而言,砚青并不算家底多厚。
但砚青生得好。
他生来一副笑眼,无论对着谁都自带三分笑,一身凛冽的气度便莫名缓和了下来。他又不像其他剑修那样,是个只知练剑不通亲爱的木头,砚青,张嘴便是好听的软话,说得能甜到人心里去,这样的人,不招桃花才奇怪。
在上古时代最后几年,几乎全天下都被生存危机推着,心头压力之重自然不必说,那时有许多修士并没有正式的合籍行礼结为道侣,互相瞧对了眼,短暂地做一段时间露水夫妻,很快就又奔向不同的战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么些年,这位哪怕连剑都有九把,就差将不专一三个字写在脸上的剑君,身边却未曾有过一个亲近的伴侣,哪怕是露水情缘也未曾有过,和他成日里嘴上无比熟稔地说些花话相比,这个人简直洁身自好的令人难以想象。
倒是真正守住了旁人尊称的剑君的“君”字,冰清玉洁的当了一千多年的君子。
可偏偏他们五人一个赛一个的孤寡,多年下来,别说成家,都是身边连个长期相伴的伴侣都不曾有过,倒也不显得砚青有多么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