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晚闻绪会独身前往这里赴宴。
闻绪不会带任何亲属随从,因为这宴会“不太干净”——圈子里有一位家里开文娱集团的公子,正是当初姚息提及的海王,定期会在这里举办专为他们阶层提供享乐的聚会。根据李雨游打听的情况,闻绪每次都会出现,但只是与其他人闲聊几句,维持基本的联系,独来独往,独善其身,因此在各位公子哥口中更显得“冰清玉洁”。
李雨游的邀请函,是找当初那位跟狗打架撞到桌子的客户讨来的,为了这张入场券,他不得不赔上了自己的声名。
对方替他要来邀请函时,笑得格外油腻:“李医生,长得乖巧玩得花啊,没想到也好这一口。”
想到这里,李雨游握紧了手里那张承载着自己清白的邀请函。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踏进这里的时候,李雨游才发现自己准备做得还是不够充分。他原本以为这宴会就跟杨骅店中一般,只是声色犬马而已,但他忘记了,去店里的都是客人,大家平等地寻欢作乐,而这里是商人和商品,后者袒胸露乳得颇有些奉献的味道了。
他开始怀疑闻绪独善其身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个地方连空气都是猩甜的,所有暧昧的因子只等着你放弃自律的那一声号令,无论这个指令下得多么轻微,它们都会敏锐地捕捉到,然后无孔不入地将你填满、包围。
府宅很大,三层楼,有繁复的通道、房间甚至秘密场所,李雨游不敢乱窜,很怕一个不留神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决定守株待兔。
凭他对闻绪的了解,他来到二楼露台,因为温差的关系,这里倒挺清静,只有两位吻得忘情的人,唇齿纠缠了十几分钟后拉着手双双离开,是要寻找下一步的场所了。
室内室外犹如两方天地,李雨游独自吹了半小时冷风,冷得开始思考要不要战略转移时,门终于被推开了。
闻绪叼着烟进来,见到李雨游难得面露意外之色,但反应很快,意味不明地笑道:“我确实没想到李医生,也对这里感兴趣。”
李雨游说:“总得体验一下,见识见识。”
“觉得如何?怎么没叫个。。。。。。”闻绪问他,“好看的来陪着?”
李雨游中规中矩地回答:“不太合眼缘。”
闻绪很贴心地向他介绍:“如果你有特殊喜好,或者想要挑一挑长相,可以找人跟宴会主人说一声,他很乐意为你安排。”
“不用了,”李雨游抢答,“你陪我就行。”
闻绪脸上首次出现如此精彩的表情。他单扬了左侧眉毛,整个人灵活生动起来,还多出一丝陌生的不恭之气:“我?”
“不是,”李雨游懊悔至极,刚才一紧张,台词抢拍了,他重新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也独自一人,我也独自一人,不如就一起作伴喝个酒。”
李雨游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有勇气与闻绪对视:“好歹我们也算朋友。”
“我当然高兴,”闻绪自然而然地坐下了,“不过李医生能喝酒?酒量如何?”
“海量,”李雨游说,“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闻绪靠在沙发背上,把衬衫扣子解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行啊,那你坐过来。”
李雨游如他所说坐了过去,表面淡定自若地试图将桌上的酒打开,闻绪按住他的手腕,凑过来低声说:“不喝这个,我叫两瓶好的。”
“哦,哦,”根本分不清酒好劣,李雨游说,“好的。”
“还没喝呢,”闻绪突然问,手指搭着手腕没放,“怎么李医生心跳有点快?”
“我。。。。。。”李雨游咽了口水,“天生心率比较高。”
一杯,两杯,酒精和着冰块不停歇地流入身体里。
李雨游囫囵地又喝了半杯。
虽然他事先吃了足量解酒剂,不用担心后续后果,但从前烟酒不沾的人,一时之间如此不知节制地饮酒,口腔和喉咙有些经受不住。
他用余光看着旁边的闻绪,脸色平常,完全没有泛红的痕迹,一如既往地给李雨游添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