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听器再次传来声音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开门,缓步下楼的声音。
“外面雨停了,”是安瑞昀,“今年天气真奇怪。”
闻绪和煦地问:“没被淋到吧?”
“没有。”
杂物落地,鞋架摩擦声。
闻绪要在家里动手。
“对了,给你的礼物。”
“不是告诉过你没必要。”
“路过商店,看到觉得喜欢就买了,我看你一直都戴那块表,戴不腻的。”
“戴习惯了。”
李雨游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果然,片刻之后,窃听器传来巨大的嘈杂声,是内部被挤压发出的杂音,中间夹杂零星锁扣的声响。等所有刺耳的音效消失后,一切归于完整的寂静。
闻绪换了表。
很有可能放进了收纳盒,丝绒盒子盖住了所有讯息。
现在又该怎么办,李雨游懵在原地。他只擅长按自己的计划行事,但遇见闻绪以来,意外丛生,一环一环让他无暇罗列出最佳方案。
无数种思路在博弈,但在千头万绪的利弊分析中,又穿插了奇怪的东西——碎裂一地的试剂瓶,走廊上的呼喊,还有那时候从悬崖跌至平地的心。
他从来没原谅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定得做些什么。
至少这一次,一定得做些什么。
半小时后,李雨游出现在了闻绪府邸前。
门外看起来什么情况都没发生,门岗依旧站在原位一动不动,甚至在他观察的十分钟里,好几位佣人进进出出,表情如常。
雨虽停了,气温依然不高,李雨游在原地蹲守,冻得略微发颤。他裹紧了自己的帽衫,他精挑细选的、平日里不常穿的厚外套,帽衫的里兜里放了一把手术刀。
楼里灯亮得通明,也没有任何响动,很难想象有一场蓄谋已久的加害行动正在里面进行。
越是平静越让人无法心静。
李雨游从未如此觉得孤立无援,他沉不住气,终于在下一辆车经过后,站在了门前。
门卫训练有素地朝他行礼:“您有何贵干?”
李雨游右手揣在兜里,里面放了一支手机,上面编辑好了报警的短信,也设置好了最为便捷的程序,只要看到任何蛛丝马迹,他指尖轻微挪动便可以将呼救传达过去。
“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我是之前来看诊的医生,”李雨游说,“上次来的时候,落了样东西在这边。”
“您有提前联系过管家或者闻先生吗?”
“没有,”李雨游摇摇头,“临时路过想起,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
门禁虽然严格,但也不乏人情味。门卫客气地让他等一等,通过某种李雨游未曾见过的对讲仪器低声说了几句,在得到回应后竟流畅地为他放行:“您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