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每走一步,踏过的路开始瓦解,似乎它的存在只为了引自己往前,而自己的心却开始骤然狂跳。前面有什么?毫无头绪,但自己好像生来就是得去这里的。
落霞在目送自己前行。
顺着光影,看到一个破烂的围栏,地上的积水浑浊不堪。
几道木板做成的门一推就能开。可是自己却怎么触不到这门。
心跳愈来愈快,迫切地想知道门背后具体是什么,越迫切手上就越乏力。
焦头烂额之际,周围的声音也变得杂乱无章起来。碰撞、摩擦,还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嚎叫。但不是从门背后传来的。
在始料未及的失重感后,脑中闪痛的神经让李雨游睁开双眼。
没有木门,没有村庄,还是在一间病房。
面前悬挂的也不是夕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吊瓶,里面的液体流速很快,顺着手背的留置针进入自己身体——大概觉得冷便是这个原因。
那令人听觉恐惧的嚎叫还在继续,病房的门半开着,李雨游回头凝望。二十秒之后,一个光着脚、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从走廊跑过,下一瞬被麻醉枪骇然击倒在地,正正好倒在“关爱患者,诚信服务,共创和谐”的标语下面。
很快这个男人就被拖走,而两条腿从他身上迈过。
“醒了?你这次睡得有点久,快二十四个小时了,看来你不是太吃得消麻醉,”陈徊语气颇为责怪,言下有谴责之意,“所以啊,何必自找苦吃。”
李雨游抬眼:“你给我输的是什么?”
“放心,只是镇痛和营养剂。”
“刚才那个人什么情况?”
“刚才?”陈徊回头,然后理解了李雨游的意思,“啊,你说那个男人,只是一个乱跑的疯子而已,正常来讲每个人的房间都是严格上锁的,但是这个男人疯了以后,一直觉得自己是一只蜥蜴,竟然真的顺着墙上的管道爬上来了,看来以后窗户也得改进改进。”
李雨游挪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竟然能动——除了这个吊瓶,身上没有什么剥夺他移动自由的玩意儿,尽管这也不意味着他就能真的走出这个房间。
李雨游不解:“这些失败。。。。。。你控制失败的人,你为什么还把他们留在这里?”
“确认他们还有没有偶然成功的可能性,”陈徊告诉他,“而且放太多疯子出去,未免太引人注目。”
李雨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搭话,索性保持了缄默。陈徊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又跟他多说了几句:“你应该很清楚LSD-29有成瘾性,没有解药,没有阻断,对精神的损伤或者破坏是长期的,哪怕停止服用也不会解脱,他们的梦是永不中止的,疯了的会一直疯,受控的也会一直受控,目前我只见到过几个实验体临死之前能短暂回归现实,我猜跟回光返照的原理相同。”
“所以呢?”
“所以我劝你想开一点,”陈徊终于绕回了主题,“如果你能加入我的计划,更快实现我的目的,也可以少一些实验的残缺品。”
李雨游闻言不禁笑了:“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陈徊微笑不言。
“你当初给我下的指令,是让我忘记所有的事情?”
“哦,那倒不是,那时候常瑗瑗还没发现这件事,你失忆只是副作用而已,”陈徊摇摇头,“我说了,不必纠结这些过去的事情,你只需要好好考虑未来怎么选。”
李雨游垂着眼问:“如果我还是拒绝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陈徊不置可否:“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闻绪呢?”
“他在按我的指示工作,”陈徊说,“我很好奇,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雨游不回答:“你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