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妈妈。”秦忆穹闷闷道。
只来得及说前两个字,就看见妈妈把菜夹到了弟弟碗里。
他把后面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喉咙发涩。
妈妈又夹了许多菜到弟弟碗里说:“你刚回来,还不多吃,这么瘦要和你哥哥一起跳舞赚钱去吗。”
弟弟和妈妈都像没听见他自作多情的话似的,没什么反应。秦忆穹无话,低着头,饭很难咽,味同嚼蜡。
“我去……倒点水。”他找了个借口,终于能站起身短暂地离开了。
他离席了,才听见方才一直沉默的饭桌有了谈话声,弟弟和妈妈开始交谈,偶尔有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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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忆中的细节,像钝刀子一样割磨秦忆穹的心,不是剧痛,但足以折磨得他精疲力尽。
情绪越是压抑,就反扑得越厉害。
确诊双相的时候,他才二十岁,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后来还是被经纪人发现了,告诉了妈妈,并常常因此而挨骂。
拿到报告时他狠狠掐了自己:别装了!你其实根本没病对吧!装什么呢,把医生都骗过去了,真脆弱,不就是想用这个逃避吗!
每天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有什么好矫情的!
他责备自己,最后还是情绪失控偷偷哭了一场。
刚结束小时候的签约,就要开启出道时的签约了。
聚光灯下无处躲藏,退场之后也无处可去。
他所有的勇气都用来与自己对抗,告诉自己不要停留、不要退缩、不要放弃。示弱和苦肉计只对在乎的人管用,不幸的是,他没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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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很乱,身上很热,眼眶酸酸的,好像发烧了。
秦忆穹床头常备体温计,量了一下确实发烧了。
江既疏的验证消息他还没通过。
这个人让他短暂地忘却了痛苦,又干脆利落地挥手说“再见”,像是得到之后一点也不留恋。
秦忆穹通过了他。
鬼使神差地,他在输入栏打下了“我病了”三个字。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立刻删掉了,可是却迟迟没有关掉对话框。
他犹豫不决地又打了一次“我病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改成“我生病了”。删掉,改成“我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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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
他酝酿了半天都发不出去,按不下发送键,心里很乱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