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十二月十日不是徐天英的生日。不能让徐天英帮忙,她也不想让其他人触及可能涉及他隐私的敏感因素,所以季桑只能自己动动手指查查这一天发生什么了。可惜徐天英这个角色前二十年一直都以小透明的姿态活着,网络上没多少他的相关资料。季桑失落的同时也有点庆幸,网上找不到说明没被人扒,也是一件好事。十二月十日那天,徐天英和她约好了时间,她隐约觉得会是很严肃的事,因此找了一条风格很正式的黑色连衣裙穿了出来。徐天英开车来接她,季桑上车之后发现后座还放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季桑终于知道了。但她并未开口确认。行驶的路上,反而是徐天英先耐不住问了她:“怎么不问我去哪里?”“今天是不是”“是。”徐天英并未如季桑想象的那般忧郁,他整个人很刻意地保持着平静。“我父母都是车祸去世的,他们发生车祸就是十二月十日。”“伯母喜欢白玫瑰花?”“嗯。”徐天英瞥了一眼后座,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妈妈最喜欢白玫瑰。小时候还告诉过我白玫瑰的花语,是柔和克制的爱,也是纯洁天真的暗恋。”“好浪漫啊!”看他情绪还好,季桑语调也轻快了一些。“真感谢父母给了我一个记忆力不错的大脑,到现在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很多话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你这算是在炫耀吗?优等生?”“有一点吧。”徐天英罕见地认同了自己的自夸,“白玫瑰也是爸爸向妈妈告白送的花,我听我妈妈说,爸爸是暗恋了她很久才鼓起勇气告白。”“这么纯情吗?”季桑也笑得眉眼弯弯,“我家就没有这么偶像剧啦,我妈跟我说当时结婚有一半是因为形势所迫,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就到达云城郊外的墓园了。丝丝小雨很应景地飘在空中,徐天英怀里抱着那捧白玫瑰花,季桑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起打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季桑之前从来没有去正经地扫墓过,唯一一次类似的经历是高考那年被父亲带回家上坟。只记得那时候是酷暑,她热得昏头胀脑跟着大人走来走去,整个过程要一环一环地完成,还要烧纸和焚香,大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至于情绪,全都是累和热。在这阴雨天灰乎乎的墓园里,季桑连呼吸都慎重了起来。她沿着那条石砖小道往前走,两边都是安安静静沉睡着的逝去的灵魂。每一个灵魂都由一块石碑代表,肃穆而庄重。虽说手中有伞,但细细的毛毛雨随风飘散,季桑摸摸身上黑色的连衣裙,感觉到已经有些濡湿了。终于徐天英在其中一块墓碑面前停下,季桑抬眼看去,徐天英的父母合葬在这里。徐之羡。林雨晴。季桑在心里读出了墓碑上的两个名字。徐天英蹲下身将手中的花束轻轻放在了墓碑前面,雨点飘落,花瓣上很快就有了晶莹的水珠。“我去旁边等你,有什么事你再叫我。”这是徐天英和他父母的时间,季桑很识趣地说完这句话后安抚性地拍了拍徐天英的肩膀,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他,自己跑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下。隔着灰蒙蒙的天气季桑望着在墓碑前站得笔直的徐天英,忍不住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可能已经生命中没有她这个孩子了吧,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至少她父母不会感受到这份难过了。她要努力用现在的这个季桑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很好。前几日,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天了,她在睡梦里见到了观澜。她见到观澜心里激动万分,有一堆话想要说,但最想说的还是那句耀武扬威的“我赢了。”观澜愿赌服输,倒没有赖账:“恭喜你,你真的赢了。”“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再崩塌了吧?”“不会了。你赢得了这个世界。”“口说无凭。”就算是超自然力量,季桑也不会任由他说天说地,“我要保证。”观澜挥挥手,曾经那只小巧的代表世界线的小机器人又出现了。“我当着你的面清除掉管理员权限,这下可以吗?”“管理员权限?”季桑凑过去看,空中真的浮现出一个投影的界面,十足的未来科技感。观澜熟练地操作了几下就跳出了修改管理员权限的界面。他没有删掉原有的管理员,而是直接返回了出厂设置,也就是无管理员状态。“姑且信了你吧,我也没什么检验手段。”季桑的手在两个人之间比划了一下:“段位差的太多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