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接触到柔软的被褥,方才因为失重感而清醒稍许的大脑再次迟钝起来,身体涌现出的不仅仅是热潮所带来的烦躁感,还伴随着药物过敏般的刺痛和轻微的窒息感,身体被翻动的感觉微乎极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的麻痒感却极为明显,苏苏麻麻的像是被拿着毛球之类的毛茸茸触感的东西轻轻扫过,刺痛过后,困倦袭来,身体像是被云朵包裹形成紧闭而柔软的空间,三郎的思绪高高抛弃又轻轻落下,然后不停的下坠,坠到无梦的黑甜乡中。三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屋内起了轻微的鼾声,前田利家欲行不轨的手收了回来,脸上的无奈展露无遗。说好了会让对方乖乖听话的药效呢?真是虚假宣传害死人。前田利家脱下外衣在三郎的身后躺下,今日的夜分外宁静,前田利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想了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三郎的事情,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囚禁着三郎,也许他该与正从京都赶来的明智光秀坐下来好生谈谈关于自己主公的事情,虽然不甘心,但主公决定下来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明智光秀能劝阻下来了。前田利家在纷杂的思绪中不觉间也睡了过去,过了片刻,黑暗中响起明智光秀带着三郎回到京都的第二天,前田利家便单枪匹马的追了过来,三郎在返回京都的途中便清醒了,只是他的神情不太对,时常盯着某处神情恍惚。前田利家来到京都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三郎,他的拜见并没有受到阻拦,三郎表示想跟他单独谈谈。前田利家像被人打蒙的蠢狗一样跪在三郎面前,脸上的激动和后怕简直无从掩饰。三郎打量着这个属下,对方的状态看起来比三郎还要糟糕,那张还算帅气的脸上布满灰尘,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渣,日夜兼程赶来京都让对方的眼中充满血丝,憔悴的像是无家可归的的流浪狗。虽说是三郎提出要和对方谈一谈,可是究竟要说些什么,连三郎自己都不知道。沉默在屋内蔓延,前田利家挪动了一下膝盖,神情越加不安起来。三郎发了一会呆才想起屋内还有一个人,“我说啊,犬千代君,你的行为真的很让我为难啊。”他皱着眉敲了敲扶几,“我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岐阜就这么轻易的被夺走,说实话,有点伤心呢。”前田利家哭丧着脸,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膝行上前抱住三郎的腿,“主公,我知道错了,求您不要抛下我。”三郎踹了前田利家一脚,见对方滚了一圈之后再次抱住他的腿,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你这家伙,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居然还敢跑到我面前祈求原谅吗?未免太厚脸皮了吧。”前田利家死死抱住三郎的腿怎么也不肯松手,“我可以帮主公重新夺回岐阜城,池田恒兴那个卑鄙的家伙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三郎被前田利家的厚脸皮气笑了,说的好像带头背叛自己的不是他一样。三郎意兴阑珊的拍了拍忠犬的头,“那便去吧,在重新夺回岐阜城之前我不想再看见你这站蠢脸。”前田利家被三郎毫不留情的赶走了,打发走一个麻烦,三郎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样子,一人独处的时间思绪总是混乱而无秩序的,室内很安静,安静到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三郎放在膝上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他合眼片刻又睁开眼睛,眼前的幻象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主人的抵触而更加放肆起来。用三郎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屋内的空间被污浊的鬼影占据,有阴风阵阵呼啸在耳边,就连闭着眼睛也无法摒弃那种吵耳的声音,重复而无秩序性,仿佛成千上万个疯子在耳边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