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少年若有所指地点点头,随即以不容拒绝的微笑向对方倾身向前。对着骤然靠近的里德尔,罗茜突然心跳如擂鼓,可没等她反应过来究竟是闭眼还是上前,她却只觉得身侧一空,少年瘦削的身形已经迅速远离了自己。里德尔拈起手中女孩的魔杖,轻笑道:“借一下你的魔杖,好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虽然她没有完全参与他们的行动,可罗茜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少年的举动却比她更快:“iperio(夺魂咒)。”少女的目光终于陷入了死一般地空洞,里德尔却停在原地,看似漫不经心地端详起了姑娘的魔杖:“山楂树,杖芯……雷鸟尾羽?倒是少见。对了……”他对着已然灵魂迷失的空洞躯壳微笑道:“感谢你送来的魔药,虽然我很讨厌这种自欺欺人的……”少年不禁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可研究一下新配方大概没有违背学生求知的原则。不过我想,我大概有了一个更为合适的实验对象。”太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原本被光影切割成金黄与冷黑的走廊也迷失在渐起的寒风与萧索中。城堡的另一端,姑娘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觉得走得都有了些倦意,这才停下脚步打量起身侧的景象,没想到她这样慌乱地逃窜,竟然还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花园的角落,在她尚被那戒指拘禁时里德尔所偏爱的地方,隐蔽清静,不被打扰。不知道是不是常客里德尔不再光顾的原因,丛生的枝条显得更加荒芜,在夏日的末端生长出另一种欣欣向荣的野蛮姿态,姑娘叹了口气,尝试去拨开那些芜杂的枝叶,意外地没什么困难便进入了这里。长椅上已经堆了不少尘叶,女神石雕上也生了一层浅色的青苔,看来里德尔确实有段时间没有来过了。素来喜洁的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只是胡乱拨开了些草叶,便如曾经地少年一般倚在了长椅上。姑娘抬头望向已经泛起紫色的天幕,高大的篱笆墙阻隔了视线,从这里望不见霍格沃兹的任何一处塔楼,只有那方小小的四角天空,因为毕业典礼的关系,一向喧闹的学生都集中在礼堂,这里显得更加安静,一时间令她想起在贾府、在扬州、甚至是在三生石畔的无数静谧岁月。无论何时,天空总是一样的。除了那渺无边际的三生石畔,无穷无尽的混沌大雾,那里理应是她的归所,她却眷恋起这有着日月星辰风雨霜雪的红尘来。为什么偏偏被他所蛊惑了呢?她不明白,脑中已经浮现出那双漆黑的眼眸,她一点也不想明白。似乎心脏也随着思绪混乱起来,黛玉皱着眉将手捂在胸口,似乎这样可以稍微平复一下纷乱的心跳。她心中始终有愧。明明知道名为里德尔的少年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她却如一叶障目般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这副身躯里如今还糅杂了里德尔的骨血,却不知这是不是她日日感受到灵魂被撕扯之苦的缘由。强行重塑一个异世的魂灵,想来定是有违天道之事。黛玉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理智唤她早日离开里德尔,越远越好,可情感却在劝诱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她漂泊了百年,只有在他的身边能得到一丝似乎名为家的温暖自在。她在饮鸩止渴,却甘之如饴。“身体难受?”熟悉的嗓音蓦然出现在上方。黛玉慌忙睁开双眼想要起身,却没想到这登徒子凑得离自己极近,稍一动她便撞进了对方怀里,而里德尔却似早有准备一般立马敞开了怀抱,借势将对方往自己怀里一带,不过须臾姑娘就被牢牢箍在了少年怀里。黛玉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里德尔却伸手将她抱得更紧,认真道:“哪里不舒服?”“与你何干?”姑娘的脸早已红透,一时却又挣扎不开,恼道:“你快将我放开,这般拉拉扯扯我可叫人了。”“我不在意。”里德尔没有一丝被威胁到的样子,只是亲昵道:“黛,刚刚的事你答应我好不好?”“嗯?”姑娘被他呼在耳畔的热气搞得迷迷糊糊,听见这话却如遇冰水一般清醒了两分,眼前浮现出方才那少女的样子,清清冷冷的,如她一般,却不知为何也被眼前人迷惑了心智,这人向来令人难以拒绝。他那面具可比宝玉的不自知可恨多了。“除了我,你自然是有别的去处的,你自去便是了。”说着却突然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地待在少年怀里,似乎已然妥协的模样。里德尔自然意识到怀中人倏然变化的情绪,他放松了双臂,转而把住姑娘的双肩,想要观察她低垂的脸上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