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家了。“黛……林……林小姐,林小姐?”有人在轻声地唤她,不是她熟悉的声线,似乎压抑了很多情绪却又极度克制,给她莫名的熟悉感,于是她终于从这撕心裂肺的痛楚中挣扎着醒来。却见得自己的双手被对方牢牢攥在手中,似乎是为了防止她在无意识中抓伤自己,她愣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棕发少年略微垂了下眉眼,将她的手放开了。她直直地看着对方,似乎要将他洞穿,直到诺德挨不住略微偏了头,她才张了下口,却觉得喉头干涩得厉害,完全没办法发出完整的音节。一直留心着她反应的诺德此刻极快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将她扶起来喂她喝。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却没有将对方推开,也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水。诺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下却有浓重的青影,他似乎熬了很久,连下颚都出现了不少粗糙的胡茬。一旁坐着没出声的马尔福终于一脸厌恶地站起来夺门而出,黛玉转头看了一眼那仍在颤抖不止的大门,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最后什么也没说。诺德也没有理会马尔福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瓷碗,里面盛着青碧色的液体。“喝药么?”黛玉摇了摇头。诺德也不勉强,挥下手那瓷碗就消失在空气中:“等下喝也好。你刚醒来,可以先缓一下。”“你还想要什么吗?”诺德替她掂好被角,见她一直认真地望着自己,不禁柔声道:“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黛玉再次摇了摇头。一时相顾无言。终究是诺德先忍不住,他轻声道:“你不想问点什么吗?”姑娘愣了一下,只觉得胸口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看上自己的那双眼眸澄澈透亮,满满都是她的影子,她别过头,轻声道:“他为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了吗?”诺德眼中期盼的光点霎时便黯淡了大半,他沉了脸看着眼回避自己视线的姑娘:“……也许吧。”门锁被扣上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缩在锦被中的姑娘再次睁开了眼睛,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不知何时放在了桌案上。诺德走出门外的时候马尔福正坐在门廊上对着眼前的植物发呆,双手捏得死紧,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听见诺德走出门来,金发少年只是嫌恶地瞟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诺德却突然弯起了嘴角,直直走到对方身前:“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挺像他。”“你还要这样多久?”马尔福冷着脸回道:“马尔福被你弄到了哪里?”“都说了我不会对他怎样,只要你不轻举妄动。”诺德脸上有盈盈笑意,却未达眼底:“她说我要为一切付出代价,你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马尔福”内心郁卒,口里却只是冷声道:“你欠下的人命还少了?”诺德歪了下头,他的身型突然开始变化,身型又伸展了些许,亦纤瘦了几分,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精致,如墨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鸦羽般的光芒。里德尔打量了下已经变回来的手掌,轻声道:“谁的人命?我也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坐在门廊上的金发少年也倏然变了模样,他抬起头,毫不客气地直视那双恶魔的眼瞳,冷笑道:“装什么傻?如果你觉得你真的问心无愧的话,便用你现在的模样走进去大大方方告诉她啊,你不是都用上迷情剂了吗?再用几次又怎么了?舍不得?”里德尔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他的手已经握住了魔杖边缘,克制着没有把它□□:“我和她的事情与你没什么关系。”“那就不要用我的脸。”诺德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并不打算让步。里德尔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真的不了解她。”诺德捏紧了拳:“那是我和她的事情。”“哦?”里德尔突然发力将诺德压到墙上,手肘抵着对方的颈动脉一字一句道:“她的一切都与我有关,我才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明白吗?”“我不明白!”一贯被压制的棕发少年如今终于发了狠,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肘将其甩开,紧接着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过去,拳头也是不要命地往对方脸上招呼:“什么梅林的破丈夫,你就是个只会用魔药的小人,玩弄人心很好玩吗?有本事你直接过去看看她能不能接受你啊?”里德尔冷着脸抵挡着对方如疯子般的攻击,诺德的力气虽然大,但乱挥的拳头确实谈不上什么章法,是以大半的攻击都被他挡了回去。当然也有不少打中的,只是这种毫无章法纯属泄愤的攻击可比魔法带来的痛楚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