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环顾四周对他低声道,“你怎么来了?”亓鸩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说着,跳下了坑中。任晚捏了捏手里握着的铁锹,不明白亓鸩的举措。这大晚上的,他还穿一身白衣,晃眼得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就是那姓徐的的墓?”他往坑中央走了几步,转身对任晚发问。她点点头“嗯。”这徐氏老爷的墓还挺深,她都挖到这会儿了,还没挖到棺椁所在。“要不,你先上去,有什么事,等我挖完了再说。”任晚担心那守灵的快醒了,又有些害怕亓鸩要多生事端。未曾想,亓鸩还是背着身,没理会任晚,反而自顾地说了句:“是这儿吧。”说着,他还试探地踩了踩脚下所在。任晚心有所感。忽而,天际乌云席卷成旋涡,呼啸的风催着林中树木招摇乱舞,云层内游走着缕缕闪光。天际骤变乌云中央闪电聚成莲纹,汇成一股,直直向这边劈过来。任晚正要闪避出坑,亓鸩已经提溜起她的衣领,把她带到了离墓数丈之外。“咔嚓”一声巨响,林中亮如白昼,天雷正正击中任晚方才挖的坑中。有那么一瞬,她甚至都睁不开眼。不只是泥土被翻起,下方的棺材板甚至都被劈成两半,接着掀翻飞了出去,落在了上边的坑的外面。哐当一晌,震得原本呆若木鸡的任晚忍不住肩头抖了抖。天边的雷褪去,像是从未来过。“阿晚,阿晚,去瞧瞧吧。”任晚鬼使神差没头脑地接了句,“都糊了,还看什么?”亓鸩被她这句话一愣,忍俊不禁耸耸肩道:“糊没糊,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他推了任晚一把,示意她往前走。任晚回看了一眼亓鸩无所谓的表情,这才往那边走。脚下是尚且温热的焦土,任晚绕开棺材板子,视线已经落入了棺木中。依照方才的声势,这棺木中的尸身保不保得住都难说,可是,任晚此刻看去,那棺材里连一丝雷痕都没有。任晚没犹豫,顺势跳下坑内,凑近了棺材。这徐家老爷的尸身完整,死前的表情还很平静。任晚抬手起灵扫过的他全身。这人身上半分灵力都没有,灵域中的修士,就算是死了数十年,也不该一分灵力也探查不出来。任晚眸色一沉,“是摄魂销灵术。”亓鸩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这云莱城中有魔族人。”任晚看向亓鸩,他不可能不知道吧。“或许吧。”亓鸩的话模棱两可,明显是不怎么在意这方面。再查也从这具尸身上查不出别的了,总还要让人入土为安的。完全和之前一样肯定是做不到的,她现在灵力不怎么够,只能尽力了。任晚严肃地恭敬说了声:“得罪了。”随后伸手摸上坑旁的一半的棺材板子。亓鸩用一种她看不懂的莫名神色盯着她,“你这样挖,怕是等他投胎了还没弄完。”“既然这样,那不如请亓公子帮帮忙。”任晚抬头望着他,只是不经意的话,亓鸩居然真的出手帮了她。“上来。”任晚眼中划过怪异,怎么回事,他今日怎么这样好说话?随后,她就把这疑惑抛诸脑后,只当是亓鸩古怪的性情所致。亓鸩出手,不过片刻那棺材再度合上,连带着四周的土,一并掩埋,包括旁边的牌位,最外面的石碑等等。任晚这才明白,这徐家老爷的墓原本外面是石砌的。原本她方才来还觉得这墓过分简陋了,没想到是被已经被拆过一部分。亓鸩收了手,径直就要往林外走。“诶!等等我。”任晚连忙跟上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亓鸩没理睬她。……两人一直到了徐氏陵园入口,那守陵人此时已经醒了,只是浑身被捆得紧紧的,嘴上也被封住了。是啊,照刚才那道天雷,聋子都该听见了。亓鸩只瞥了他一眼,那人眉心没入一道寒光,直直栽倒过去。他竟只是消除此人记忆。总之,哪哪都有些怪异。任晚和江涟漪二人会了面,果然那崔长子和徐老爷都是死于摄魂销灵术。“云莱城中的事,看来和魔族脱不了干系。”“为今之计,是要顺着合欢楼查下去。”几人敲定,这合欢楼是非去不可了。任晚点头同意江涟漪之言,忽而想起那人下山时的那婢女。“哦,对了。这辛氏雪夫人,我总觉得这府中人对她的事都有些讳莫如深。”秦翌接了话茬,“你们去忙,雪夫人的事,我会去查。”任晚其实有些担心,秦师兄这人如此正派,旁敲侧击这样的招数,也不知道会不会使。“你去吧。”没想到,江涟漪语气自如,秋水眸子里全然对秦翌是放心神色。,!任晚瞅瞅江涟漪,又瞧瞧秦翌,嗅到些别样气氛。“那个,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你们先聊,我先走了。”任晚站起身,把亭子的空间留给他二人。任晚表面是离开了,实则寻了个拐角,偷偷看着二人。是她这重生一遭,打乱了许多节奏,上一世这两人想来都该是很熟了。扰乱了秦师兄和江涟漪两人的姻缘,那可真罪过。“你瞧什么呢?”“没什么。”任晚反应极快,听出是亓鸩的声音。她转身,恰好挡住那两人身形,“你是有什么事吗?”任晚的伎俩太过拙劣,何况她还忘了,她本就生得比他矮,所以其实什么也没挡住。她圆溜溜的眼珠转动着,似乎在找个托词,像被捕之前逃命的小兽般鲜活。亓鸩眼中笼上暗色,“你窥墙角的本事可真烂。”任晚脸上飞过红霞,略微侧了头,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别在这了,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她慌忙的拉着亓鸩走开。女子手中有些发汗,湿润的,将要沁透他的手心。“好了,这就挺好的。”此处回廊攀缘着些绿蔓,翠色喜人,柔嫩的枝叶像能掐出水儿。回廊下是个假山,正好遮挡着他二人举措。亓鸩察觉她挑中此处的意图,心中冷笑,【他于她而言,还真是见不得人。】“那个,我过几日要离开辛氏一阵子,你……你不要……”任晚组织了好久语言,却还是说不完整,不要什么呢?叫他不要作妖,不要给她惹麻烦?她这样说,才是真的自取其辱。“说笑了,你要去哪里于我何干?”他毫不留情面,话语过后,果然见她脸上失去血色,愣了一瞬。随后,她又像没事人一样玩笑:“你不问,我还是要说的,反正我还在云莱城中,你若是闷了,大可来寻我呢。”方才的话其实伤不到任晚分毫,亓鸩的性子,她已经摸清了一半了,何况,本来亓鸩也和她没多大关系。有什么可难过的,对吧。面前女子笑靥如花,和旁边这绿藤一样有生机,亓鸩真想瞧瞧她的假面之下到底是怎样的,怎么什么时候都能对所有人都这样。他无察觉自己心底对着这样的笑,泛起一线欢愉,夹杂着几分酸涩和不满足。:()小毒物驯服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