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姐,秦师兄他人呢?”夜色已经很暗了,只是却始终不见秦翌的身影。江涟漪回想着几日前的异常神情,心里也有些忐忑:“他吗?我也不……”“我在这里……”他从黑夜中归来,身上沾染着寒凉之气。“秦师兄。”任晚冲他打招呼。然而秦翌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我去找了村中的黎母,因着亓公子的伤势未减,她允我们再多留两日。”“好,那我去和他说。”任晚察觉出秦翌的情绪不对,便向那边的江涟漪示意,尽量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江涟漪走得离他远了些,想着多给他自己留些空白之地。“涟漪,”他忽而转向了正提步的江涟漪,眼中带了些脆弱的请求,“你可以,留下来吗,我只是,只是……”“好。”她更为勇敢地走到了秦翌身边,牵起了他的手,“我留下来,陪着你。”她懂他内心的徘徊踱步。秦翌终于松懈露出些疲惫之色来,手上回握住了她的手。——任晚回到了自己的屋中。亓鸩坐在了窗边,正拨弄着窗边的溯梦草的叶子。眼看着那溯梦草把自己的花朵都尽数往窗外伸去,恨不得折断了也不要被他碰上。任晚走到了他身边。“你好像是吓着它了。”亓鸩听出任晚的声音,偏了头去寻了她的方向,“吓着它?呵!”“从前它靠映射我的过往,入到你的梦里,蚕食你的情绪果腹。到了如今,它才觉得怕了?”的确,这溯梦草一次次把亓鸩过往的苦痛都撕扯开来,甚至最后一次也让他自己入了任晚的梦。溯梦草靠着这些产生的庞大而复杂的情绪滋养自身,这实在有些残忍。只是莫若要以一个人的标准去要求一株刚开了灵智的草,这也实在有些勉强。“它为自己,为生,这是不可避免的。”任晚叹了口气,也想不到别的说法。亓鸩默然。“好了,不说这个了。”任晚这才将方才秦翌说的话告知了亓鸩。“她允我们再多住两日?”亓鸩重复了一遍。“是的。”“阿晚,这位黎母大概率是和你那师兄达成了什么条件,否则,也不会如此破例。”亓鸩语气笃定。她不明白,虽然这次他们几个入寨子确实受到了点阻碍,但从前,这墨戎寨也并不抗拒外人入寨子。“什么意思?”“从前也有人入内,但决计是呆不过五日的。”亓鸩接着沉吟回想,“因为这寨子出过前故。”接着,他干脆讲述起来。“从前有位世家女,对虔文阁心存极大向往,但不能拜入其门下。心怀遗憾之下,这位世家女就选择前往虔文阁渡心,意图消解自己的不甘心。”后来“她途径墨戎寨,又到了虔文阁,经虔文阁长老的渡心之后,便放下了执念。”“然而等她回途墨戎的路上,却遇见个受重伤的昏迷不醒之人。”“世家女出于怜悯,救了那人,带到了墨戎寨医治。”“后来,那人醒了。经过世家女一番悉心照料,六个月的时间,两人之间已暗生了情愫。”故事在亓鸩的口中出现了转折“只是,还不等受伤这人痊愈离开,追杀他的魔族人就到了墨戎寨。”“那一次,墨戎与魔族混战中死了不少人。”“从此,外人再不能在这里留下逾五天。并且不能过多与村中人接触,不能胡乱走动,无论何事都要尽数听寨中安排。”任晚也是今日才知,墨戎背后还有这样的一件事。不过,亓鸩的话似乎还未讲完。“那受伤之人在混战中与那世家女分开了,再寻不到。而那世家女黯然神伤,回了家中,打算做些什么为墨戎之事赎罪。”“然而,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她有了那人的身孕。”“后来,她这一生都在为了墨戎的事补偿,只不过她的一生太过短暂。”亓鸩忽而冷嘲轻笑了一声,“她生下了那人的孩子,便去了。”好一个唏嘘的故事,但更为奇异的是,任晚能明显察觉亓鸩在讲这件的情绪波动。该不会是!?任晚猛地看向亓鸩。“阿晚啊,我还没告诉你那世家女的名姓吧。”“她名——亓絮禅。”这是一个极度长久的空滞,无意间,任晚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她便是,我那个从未见过的生母呢。”没错,这个名字,任晚是记得的。在溯梦草编织的幻梦里,在那个困了亓鸩许多年的祠堂中。明明是他身生父母的相识旧事,从他嘴里说出,却更像是个极度陌生的话本故事。长篇大论的道理,她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而且也不该说。只是今晚忽而知道这么个故事来,确实难免感慨。,!亓鸩这一生,命运多舛,似乎已经不足以来形容。在庞大的苦痛中,便诞生出这样一个他来,一个逐渐清晰的他。“早些休息吧。”还是亓鸩先一步切断这个话题。他站起身,虽然如今失明了,但走在这屋中也完全不会磕碰到哪儿。任晚也爬上了榻,闭上了眼。屋中是昏暗的,唯有从窗外泻入的月华,朦胧着光晕。任晚耳旁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声,是亓鸩靠她靠得更近了。枕边传来他的声音,“阿晚,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眼睛会不会好了。兴许,我以后便只能做个瞎子了。”他轻叹了口气,好像拂到了任晚的耳廓,“你会不会从此厌弃了我?”他本就没什么值得阿晚:()小毒物驯服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