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二人除不掉恶人,小哥哥就会无辜为自己而死,说不定还会牵连到爹爹和仙潭镇的百姓,那到时候自己就成了大罪人,就算是苟活下来也要被乡亲们的唾沫星子活活给淹死。傅宣道:“没事的,我八字数阴,天生就有女命。届时再抹些脂粉,加上喜帕遮掩,他们发现不了。”守着你裴陌有些艰难地直起身来,缓走到裴满身边,轻拍着她的手臂,粗声说道:“小满丫头你这回真的是接二连三遇到大贵人了,还不给莱生哥哥叩头谢恩。”“哥哥大恩大德,小满没齿难忘。”她抽噎着弯下了腿,叩了个头。傅宣嘴角微微,显然是没料到有人会对着他行这么大的礼,但把裴满当做是自己的小侄女后,便觉得舒坦了许多。既然应下这件差事,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裴满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而傅宣则是跟着丫鬟先行去换素服。客房内,傅宣正若有所思地褪着衣衫。幽暗的灯光下,他优美的身形被投影到白墙上,举手投足间都可以绘成一幅幅惊艳的水墨画。崔琰不知何时起站在他的身后,肃声道:“傅宣,你究竟有没有心!为什么又要为不相干的人强出头,你既知不化骨,便该知道贸然代替那小丫头有多危险。”到底谁没有心!傅宣嘴角尽是苦笑,男人表现地如此担心,是在害怕自己出意外,会害得他的檀伐仙尊无法成功飞升吧?真是难为他装出一副浓情惬意的样子。他耐心整理着素服的衣带,看到上面绣着精美的素色白梅,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我死时没有这样风光大葬过。没穿过素服,没摆过灵堂,更没人为我守灵、哭丧,我觉得我现在这么做,没有错。”崔琰从没听过傅宣抱怨过这些,以为他天性便是开朗乐观。自己竟蠢到现在才后知后觉:他的阿宣一直都是在故作坚强,如果自己当初在傅宣出生时就守在身边,阿宣也不至于会过得这么苦。他会像第一世那样,做一个指点江山的帝王,不为饥寒所迫;他会像第二世那样,做一个满腔热血的大帅,统御三军,功成名就他会像第九世那样,做一个与世无争,传道解惑的教书先生,娶妻生子,安度晚年。唯独第十世,为什么偏偏会这么巧合地被岁宴派去漓江诛邪,这种事九重天上任何一个神仙便能做到,何须让他一个阴司冥王出面解决。崔琰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似的,轻柔地将手臂圈上去:“阿宣,你这样说是在捅我的心窝。”傅宣轻蔑地敛唇,这样就能捅你心窝了吗,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啊,该死的骗子,神仙没一个好东西。他戳着崔琰的胸膛叩问道:“别再像这样碰我了,也不要对我说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我很笨,也没大用场,一门心思想和你做,但你敢吗,想吗?”“这件事我日后会同你解释的,阿宣,不要因为这个同我这样好吗?”崔琰心急如焚地解释着,他何尝不想告诉傅宣真相呢,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傅宣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道:“我不生气,我只是将我的想法和你说。现在,我想救裴满,你能帮我的对吧?”男人既然想利用自己,那他也可以稍微利用一下男人,才算公平,也不枉费自己像个冤大头似的先丢了身子,后丢了心。崔琰略显无奈:“你想救便救吧。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受伤,阿宣,我真的有苦衷。”“那等你何时将苦衷告知我,那时我会考虑要不要理解你。”话罢,傅宣厌恶地推开了男人的两臂,波澜不惊道:“我要去正堂了,崔郎。”崔琰忿忿地捏着拳头,他的阿宣是真的生气了。从未听过傅宣叫自己时,像今天这般无情无欲,甚至比他叫裴满时都要疏离冰冷。崔琰一直享受着傅宣单方面的热情付出,只要稍加回应,对方就会十倍百倍的回馈给他,所以导致他现在才认知到,原来阿宣也会有对自己冷淡的一天。傅宣换好素服去到正堂时,赶巧撞见之前遇到的那帮小道士,他本能地想绕过去,却被那个叫闵行的道士横臂拦下,诘问道:“你穿成这样是想干嘛,裴小姐呢?”他想起白天挑事的也是这个人,忍不住往后头觑了两眼,可并没看到他们的师尊。“哑巴了?”闵行蛮横地推搡了一下傅宣,刚刚在师傅那边吃了这人的亏,害得他在师兄弟面前丢脸,怎么着也该找回点场子。傅宣没想到修道士还会动手的,没站稳脚跟,冷不防地往后撤了好几个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