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康熙下了道圣旨,找了个不痛不痒的罪名申饬纳兰明珠。三日后。纳兰明珠上交康熙一百万两银子。康熙收到银子后,再次气得脸色铁青。他怕大臣们的俸禄养不起家,允许官员在国库借银子,也默认他们伸手捞些火耗银了。可他们竟敢贪得无厌,朝赈灾、修堤坝的银子动手脚。康熙暗下决心,等鄂罗斯的事解决后,一定要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们好看。“皇上,靳大人和于大人求见。”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禀报,自那日天暗之后,万岁爷脾气便不太好。昨日还骂了几位阿哥是朽木。康熙眉头微微上扬,道:“宣。”梁九功弯着身子出去。“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位头戴红色顶戴的中年官员,跪下道。“免礼。”康熙关切地问道:“两位爱卿远道而来,可有不适?”“奴才二人深受皇命,并无不豫。”康熙略微颔首,看着两人长满褶子黢黑的脸,心里默道:这才是为官为民的好官员。他道:“两位爱卿关于治理黄河水患的奏折朕看过了。靳爱卿奏请疏通河道,修筑大堤,以堤坝来防治水患。于爱卿则认为应该挖深黄河入海口,把泥沙和河水排出去。朕觉得二位爱卿言之皆有理。不过朕特意命人请来了两个生活在黄河流域的百姓。朕想听听他们怎么说。”靳辅和于成龙闻言,躬身站在旁侧。于成龙作为直隶巡抚,他觉得自己的法子没错。挖深挖宽海口,河水和泥沙便都能泄出去。靳辅作为河道总督,他也认为自己的法子没问题。黄河虽有大堤,但大堤容易决堤,再建一个遥堤,可以做防护作用。不过。靳辅余光瞥了眼康熙,暗想:建大堤对比挖海口,需要的银两可不是一般多。“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珠带着两个衣衫褴褛的汉人进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牙齿稀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给康熙行礼。一个身强力壮、毫无精气的中年男子哆嗦着腿跪下。“起来吧。”康熙缓了缓脸色,放柔声音把靳辅和于成龙的提议说给他们听后,问道:“朕今日请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如何看待靳大人和于大人治理黄河水患的想法?”老人偏头看了眼靳辅,道:“回万岁爷的话,草民区区草芥,不懂如何治理黄河。草民只知道两位大人常年在河道奔走,黄河水道上的人都认识两位大人。”中年男人害怕康熙的表情微滞,后又快速满脸惊恐。“你呢?”康熙端着茶盏的手放下,看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再次跪下,结结巴巴道:“回…回皇上的话,草民…草民就是一个…一个纤夫…纤夫,实在是…实在是不懂治理黄河啊。”康熙眉头微皱,究竟是害怕他不敢说,还是怕说了以后不得善终?他看向老人,再度放轻语气道:“朕知道于大人和靳大人都是为朝廷办事的好臣子,朕有他们二位,是朕的福分。朕今日请你们前来,全都是出于治理好黄河水患之心。你们若有什么想法,还望坦诚相告啊。朕迫切地希望黄河流域的百姓能免于水患之苦,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老人敛眉,想起祖父临终前让他发誓绝不为清朝办事,他本打定主意闭口不言。可余光瞥了纤夫眼,二十多岁的年纪暮色沉沉,全无半点过日子的希望。耳边恍惚又听到黄河决堤时,老婆子的责骂声,许多人跪在路旁卖儿卖女的吆喝声和痛哭声。“草民替经受黄河水患的百姓们谢皇上隆恩。”他紧了紧已不再灵活的手,叹息道:“草民族上是读书人,世代居住开封府。黄河每次水患,族人都会留有记载。昔日有位官员曾像于大人的提议那样,征召苦力挖深入海口。可前日刚挖好,次日海水暴涨,海水全都灌进黄河了。据草民族上推测,修筑大堤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他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可家里的子孙儿女、黄河边上的百姓们还要活啊。若日后到了地下,祖父怪他,他再请罪吧。康熙听老人说完,连忙站起来道:“老人家,你族上的记载可否让朕一观?”老人摇摇头,道:“黄河多次水患,书籍早已失传了。草民往日时常翻阅,只隐约记得这些了。”康熙闻言,有些遗憾。不过老人肯把想法说出来,他已是很开心了。他示意梁九功给老人搬个凳子,道:“老人家,你肯说出自己的想法,朕要赏你。”老人没有坐实,听到康熙要赏他,连忙道:“草民日子不多了,若万岁爷真要赏草民,便等黄河修起大坝,周围再度有良田时,把良田分给沿岸的百姓们吧。”“朕会认真考虑的。”康熙没立即答应,若真有良田,当地的豪绅怕是最先动手。老人心情复杂,再次谢过康熙。一旁的纤夫见康熙态度如此和善,大着胆子道:“启禀万岁爷,草民…草民有话…想说。”“说吧。”康熙敛了敛身上的威严,看向他。纤夫咬着牙一股脑说道:“万岁爷,草民是个纤夫,认识的也都是纤夫。草民等人常年从黄河下游拉运粮船到运河,可这路段泥沙多,水流又急。草民们日夜拉船也不过行进几里,中途还时有粮船沉河,纤夫们被杀头的事件。靳大人提议从淮安府开河道到邳州,既能疏浚河道,又能改道运粮。草民们知道后,欢呼雀跃。”话刚说完,纤夫胆战心惊,闭上眼睛等康熙宣判。康熙身子往后靠了靠,梁九功机灵地呈上舆图。康熙瞧了瞧运河与淮安府的位置,低声道:“此事,朕会考虑的。”若把运河和黄河放在一起治理,所耗费的银两可不会少了。纤夫试探性地睁开眼,皇上没说要杀了他的头啊。当晚。康熙想起国库里为数不多的银子,辗转反侧。:()清穿:额附在草原吃我的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