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战,你为什么不救我?”
“喂!闻战——!!闻昀山——!!!”
苏锦萝的眼睛震悚地收缩成颤抖的一点,那些停在闻战身上的殷红蝴蝶齐齐振开翅翼,居然活生生地把自己挣得四分五裂,体内碧莹莹的血液正欲爆开!
此时的列御寇已经被之前的那只蝴蝶腐蚀得只剩下闻战手握的剑柄——闻战被那些蝶血泼到的下场显而易见,悍将都斩不断的紫薇精铁都化作了腾腾的白烟,血肉人躯定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可是闻战像是被什么魔物摄住了心神,一动也不动。苏锦萝急得火烧眉毛,女孩放下怀里的小丫鬟,抬步向闻战疾奔而去:“闻战——!!!”
啪!
几片血蝶悠悠地停在了女孩的背脊上,倏然化作男孩的赤足,——金钩人自凌空现身,一脚把苏锦萝踩在了地上,森寒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迫来:
“安分点。好玩的才开始。”
你、他、娘——
苏小将军不是没吃过亏,漠北沙场的刀剑又不长眼,战场不会因为她是个漂亮姑娘就予以宽容。她经历过身陷重围、刀乏刃倦、末路穷途,但是长枪是握在自己手里的,性命还吊在自己的枪尖之上——
……不像现在这样。
狰狞的青筋爬上女孩白净娟秀的面庞,苏锦萝死命地催动着自己的炁府,但是她大伤未愈,炁府里干涸得连一滴灵子都榨不出来,反而回馈于主人撕裂般的剧痛。
苏锦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惶恐和茫然:
我……我该怎么办?
我要躺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闻战被溶成一滩血水吗?
她是御赐亲封的“大夏龙雀”,骄傲的少女将军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只要跟着义父纵马扬戈,无论是关东、辽西、蛮南、漠北,她都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苏锦萝突然发现,原来兜兜转转,她还是那个被义父发现的、无能为力的、只会坐在地上哭的畏兀儿小女孩。
“这是‘碧血丹蝶’,是拷问人心的东西,很好玩的!”金钩人觉得有些无聊,男孩反而想跟苏锦萝聊聊天,结果女孩不理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中蛊者的心魔越重,碧血丹蝶的毒性越强,哈哈哈!”
苏锦萝红着眼睛。
“他告诉过你没有?”金钩人低下头歪过脸来,稚嫩秀气的眉眼间显出几分孩童的天真和残忍,“他经历了什么有趣的故事,碧血丹蝶的血液能到销魂蚀骨的程度?”
……她不知道。
闻战的心事,苏锦萝知道得很少。闻战这个人其实很矛盾,他能把一信纸都写满对他那个阴间大哥的辱骂和抱怨,但真正令他痛恨、担忧、悲痛的事情,闻战是从不在她面前提及的。
不知是信不过她,还是怕她听不懂中原人的曲折,或者只是干脆来书不易,闻战只拣些能让她高兴的事讲——苏锦萝确实挺爱看闻战骂人,闻二少爷骂人向来都比评书有意思得多。
她一无所知。
其实现在细细想来,那些追着闻战的风言风语,自己是听进去了一些的:像闻战这种纨绔子弟,家世、天资、前途都是一绝,哪里来的烦恼呢?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怀下了如此深重的心魔?
金钩人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你不理我。”
算了,他也闹累了,真没意思。
男孩伸出素白的右手,猝然一握。停栖在闻战身上的红蝶听闻号令,碧绿的血液炸成一小簇一小簇致命的焰火,绵延成死亡的缚网,贴着闻战当头杀来!
——闻战全须全尾,安然无恙。
金钩人脸色微微一愕,男孩眨了眨眼睛,偏着头想不出这是为什么,随即有些恼怒:“喂,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