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头微微垂下,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一大片肌肤,瓷白细腻,像一簇新落的冰雪,锁骨的轮廓时隐时清。这让黎宗平突然在运筹帷幄之余,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路线图是有人用你爸爸办公室电脑发出的。”说完这句话,黎宗平拨开庄玠耳后的头发,稳稳地扎下去,针管刺破腺体皮肤,将高浓度的信息素混悬液推进身体。注射后庄玠有很久没动一下,就静静躺在那,看着窗外的小花园,直到黎宗平不放心摸了摸他的脉搏,他才微微张口:“我突然想起……你带我看了那么多地方,这个房间的一楼,我还没去过,下面那个办公室是什么地方?”信息素已经开始扩散,庄玠浑身湿得厉害,衬衫紧紧包裹着他苍白匀称的身子,肩颈到腰臀的线条都一览无遗,胸膛因为气喘而起伏,这样的对比下显得腰身格外纤细。黎宗平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声线带着一丝沙哑。“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塔的心脏,里面放着核心处理器。一旦那间办公室受到冲击,整个塔就会开启自我保护系统,将在五分钟后进入自毁程序,这个程序不可逆,不可停止,不可改写。”庄玠睁着一双水雾缭绕的眼睛,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瞳色像滴进洗砚池里的墨,几乎打散在水光里,对某种气息的渴望把他逼到了极致:“我能摸一下……你的枪吗?”“好。”黎宗平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到腰上,俯首靠近他耳后,“我要咬了。”庄玠的手指搭上枪管,略一停顿,突然把枪拔了出来。那一瞬间黎宗平感到一阵尖锐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刺破了太阳穴,直直地向颅脑中钻去,那痛苦来得迅疾且鲜明,让他眼前都在发黑。黎宗平很快意识到他被入侵了识海,也许是每天一针让庄玠熟悉了这种信息素,以至于屏障坍溃快如潮水,庄玠迅速与他的精神图景构建起联系,并且在不断汲取他脑海中的信息,包括塔的结构、火力分布……以及所有的研究数据。这种状态不能维系太久,庄玠很快就中止了联系——他还得保存体力离开这里。“如果我有了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能力,我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杀了你。”庄玠一枪托砸在黎宗平的后颈上,猛地把枪一转,枪口抵在他脑后,一把将他拽起来向门外走去。留给庄玠的时间不多,分布在塔各处的哨兵很快会赶来,庄玠选择了最近的一条出口,边跑边从黎宗平的口袋里翻出电子卡,走到门禁的位置时,黎宗平已经渐渐有恢复的迹象。庄玠直接把他按到门板上,眼睛对准虹膜识别口,抓起他的一只手,朝着指纹锁按下去。四道门锁同时响起,庄玠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朝外奔去。国安提供的一整套全骨传导耳机只剩下半边耳麦,庄玠反复调试了好几次,终于在拐过一个弯后听到了电流声。“看到了吗?去西北角入口!”“看到了。”蒋危把他从庄玠的精神图景获取到的信息录入电脑后,就一直守着耳机等回复,“里边儿的地图我已经全部录入了,你先出来,让三队进去逮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但行动组所有人都在听着麦,儿女情长好像太不合时宜,他只好静静听着庄玠跑动时的喘息声。忽然间那喘息声停了一瞬。蒋危立刻道:“怎么了?”“……前面有个人。”庄玠迟疑了两秒才回答,“我感受不到信息素,是个普通人。”“你有枪吗?”“伯莱塔。”庄玠看了看他从黎宗平那抢来的手枪。白遇河很快接过话下了命令:“击毙他。”庄玠的手指停在扳机上迟迟未动,隔着百来米的距离,对方站在逆光处看不见他,但他把对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高瘦青年,十分典型的维族人相貌,拿枪的姿势很拘谨,显然没受过什么正规训练,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没有。“伯莱塔92最多只能装15发子弹,对方拿的是冲锋枪,不要想有的没的,这些子弹足够你打死他出来。”白遇河又重复了一遍,“开枪。”“庄庄,开枪。”蒋危蹙着眉命令。话音刚落,耳麦里骤然传出一阵枪响。“他妈的,他打的承重墙!”陆则洲听出声音不对,飞快瞅了眼监控仪,“这墙要塌了,半边基地都得陷下去。”蒋危紧盯着基地的方向,脸色骤青骤白,忽然他放开狙击枪站起来,一把扛起了放在旁边的火箭筒,“反正都得塌,我帮他再塌快点。宝贝儿,报个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