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邢慨一把拿过来顾铎手里的奶茶,嘬了几大口才说:“那什么,是虞知鸿的事。你听没听说他……”“他的事你找我干什么?”顾铎摆出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显得有那么一点心虚,“谁的事你就找谁去,我这概不处理。打住闭嘴,走了。”系统里的韩秋岭是假的,虞知鸿可不是。这事经不住细想,顾铎还是一想起来就犯尴尬,没法直视自己都干了什么。可是茶余饭后的八卦不和人打商量,拆成只言片语,零零碎碎地往人耳朵里钻,再重新连成一片,把虞知鸿的近况描绘得一清二楚。先是有人说可惜了,说他多久多久没去军部办公,估计是受那什么实验系统的影响太大。然后又说,他最近身边冒出个小孩,走到哪都带在身边,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看年纪没准还是他亲生的。听多了,顾铎像是心里被闯进了一只套头摆尾的小金鱼,散散慢慢的鱼鳍和尾巴摇来晃去,轻柔柔地在他胸口蹭啊蹭的,闹得人心中不踏实。考虑到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他干脆对症下药地跑出去旅了一趟游。先去一直没机会逛的江南水乡,再去西北的黄土高原瞎逛,最后本想着回家看一眼,却鬼使神差地提前几站下了车,按照虞知鸿当王爷那会用的作战地图,找到了他们曾经浴血坚守的「阳东城」。这地方从古至今没叫过「阳东」,在现世的历史上,开始是没名没姓地统称「蛮夷之地」,后来改叫李家镇。在古地球中期的二战结束后,被正式划分了行政区,尽管居民早就不全姓李,仍沿用了以前的地名。城镇的格局走向也大不相同,附近没有山也没有林,一马平川尽是耕地和公路,原野一望无际。顾铎还好奇地问了当地人,离这里最近的山脉要走多久,有没有悬崖。得到的答案是,想看山得坐火车,去隔壁城市的隔壁,兴许能有点荒山野岭。顾铎在李家镇住了一宿,第二天就走遍了整座小镇。镇子上的居民热情好客,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方言,自带三分喜剧感,一声「小老弟」能把陌生人叫成熟人。但是对外乡人来说,陌生感怎么也没法一笔勾销,只要结束了一段交谈,抬头四顾,又成了随时会迷路的他乡。于是,顾铎没在这呆太久,也没再回家。他直接南下,又去了记忆里「觉醒部队」总部驻扎的城市。这回是繁华的都市,以前的帝都。发展至今,其实大多数城市的设施都已经差不多,这里和军部三区的驻地没什么两样,顶多是气温差了点。三区的驻地没集中供暖,这边已经烧上了地热,又干燥又舒服。到晚间时,外边还飘起小雪花,乍看好像有人从顶楼往下撒白糖,接在衣袖上才能勉强分出六个尖尖角。据说还是今年的初雪,顾铎落脚的旅店里有不少人都是等雪拍摄的摄影爱好者,这下倾巢而出,成群地去往城内各大古建筑景点拍照。过不了一天,照片就会精修上传,大概率还会配上「一场雪带你穿越回紫禁城」之类的话。顾铎实在穿越腻味了,也对紫禁城这种要剃秃半个脑瓜壳的地方没兴趣,准备直奔下一站。正在他计划,自己是去看看再往前几辈子驻扎过的地方,还是去南北两极凑凑热闹的时候,方思涛冷酷无情地打来电话,宣告他的假期余额不足,已经单方面替他定好回程的机票。顾铎居然觉得这安排也不错——要是叫韩秋岭和邢慨这些正经打工人听了,肯定要说他不知人间疾苦。但总之,顾铎是踏上了回驻地的特别航班,同机的都是军部在职人员。顾铎看架势不太对,问了才知道,这一回是军部二区的事:前两天有实验室探测到外星生命活动迹象,连夜紧急报给三区,准备重新布置太空防线。这消息在军部内不算大机密,尤其是对于这一飞机的人而言,没什么不能说的。邻座的年轻军官一边和顾铎讲,声线一边有点发颤,恐惧有之、激动也有之,和大多数同机的乘客一样,正在做面对可能发生太空冲突的心理准备。顾铎实在经历太多相似的阵仗,紧张不起来,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还能腾出闲工夫来安慰:“未必能打起来。真有军事冲突,也是咱们职责所在。”“是啊。”那名军官苦笑,“我上一次上战场也没想这么多,但是这一回,还没打仗呢,我就一直想从前的搭档……他为了救我,牺牲了。”顾铎道:“不打仗也总有人死,你再上前线,也是保护他的遗孀。”军官沉默地点点头,扯出一丝略显僵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