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甭管热搜上的世界毁灭了几轮,这所城市都在生机勃勃地迎接新一天。醒来的人们或筹划着一日的三餐、或享受着草木味的空气;还赖在梦里的,估计在祈祷闹钟叫得晚一点,好拖延出一分半秒的懒觉。倒不是完全没人信那些末日谣言,而是「人」这个存在的本身,就有一种独特的韧性。那是他们即便体质孱弱,也赢得了原始世界优胜劣汰的缘故,在千千万万年后,这韧性仍刻在人类的dna里,哪怕天要崩地要裂,一大早上睁开眼,他们也要认真生活。作者有话说:61;怎么会这样,感觉又冒出来两章。祝虞明小朋友六一快乐。生活我爹想和你表白。顾铎回家前买了早餐,他算着时间应该刚刚好。按现在的气温,起床的功夫还不至于把热食放凉了,而且虞知鸿已经在家做了两个来星期的早餐——不说吃不吃腻的问题,累也是够累的;顾铎的厨艺拿不出手,又没法子轮流来。在那成千上百个借口理由之中,顾铎此前最觉得可靠的,莫过于「远亲不如近邻」。作为邻里旧友老同学,万万没有光看着人家身残志坚带孩子的道理,必须能帮则帮才叫仗义;而既然叫做「帮忙」,更万万没有只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蹭床睡的道理,必须得力尽所能地做点什么。顾铎的脑海里平白捏出几个人物设定,好像虞知鸿和虞明是小白菜地里黄的孤儿寡母,需得有人伸张什么正义。他是完全没想到,自己这行径其实更像隔壁老王。于是,怀着「乐于助人」的心,隔壁老顾不仅买回来早餐,还包揽了不少新鲜青菜,大包小裹地犹如洗劫菜市场一样,风风火火地回到家。推开门一看,正撞上穿戴齐整的虞知鸿手提一袋垃圾,站在门口,像是要出门。站在。门口。顾铎:“……”虞知鸿:“……”顾铎昨晚在实验室里折腾到半夜,手机还在会上调成了静音,等他想起来看的时候,这玩意已经没电八百年了。插上电源以后,他没等到电量足够开机,又和邢慨去等数据;数据都下来了,黄花菜都凉透了,早就是正常人都已近酣然入梦的时间,就想着干脆早上见面再说。显然,这位同志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因为看不到他的消息彻夜难眠,最后一大早起床。就像虞知鸿也没想到,有些上学时天天要赖到最后一刻才起床的人,会因为一点隐约「想回家」的念想,连一会的瞌睡都没打,直接撒丫子往回赶。正因为谁都没想到,现在的场面实在是有一点尴尬。“我脑子可能有点病。”顾铎暗自想,“虞知鸿要是没事,我应该替他开心,怎么还反而不舒坦了?太奇怪了,要不我还是回自己那边?”但是,这念头刚刚冒出头来,顾铎就被虞知鸿一把握住手腕,拉进了房门:“进来说。”“哦。”顾铎完应声,身体自然而然地开始换鞋,换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一脚拖鞋一脚运动鞋地问,“等会,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虞知鸿郑重道:“对不起。”顾铎瞬间不计前嫌了——倒不是因为这句道歉有多诚恳,主要是他也没太想计这玩意,准备找个台阶下:“你别只说对不起,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吧。”虞知鸿也诚恳地砌上了楼梯,一清二楚地解释给他听,比如这事开始是个误会。和顾铎此前听说的一样,刚刚从系统脱离的时候,虞知鸿诚然有些自我认知上的偏差,行动不便、需要做恢复训练。但等到顾铎回来的几天,他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在训练中受了点小伤,才多坐了几天轮椅。顾铎顺着「台阶」走回地面,还没好气地扔下一句:“那你不早说?”“我怕你走,想留下你。”虞知鸿说,“哪怕你是在可怜我。”可能是昨晚睡得太少,也可能是这一大早的心情起起落落,反正顾铎是被这句话吃得死死的。他瞬间把之前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完全忘了,只觉着心里边瞬间软成一汪春水,半点气也没了。他还觉得,如果自己此刻不做点什么,那就是个天理难容的负心汉了。于是,顾铎向前一步,靠在虞知鸿的肩上,搂住了这个人的腰,说:“我能往哪走?厨房卧室客厅卫生间,你说说是哪个怕我去?还是你家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虞知鸿哭笑不得地抱住他:“你都可以看。”“那不就行了。”顾铎说,“你要是指往防盗门外走,我暂时还不太想。昨晚没睡,困,只想找张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