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应该一时好奇想看看海洛茵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反正也是她的房间,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看!瓦丽塔后悔地掐着裙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着躲在哪里会比较好。这时,门外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瓦丽塔定在原地。“啊、啊!居然是公爵大人,我们惊扰到您了吗,抱歉,抱歉……”公爵的声音很符合瓦丽塔的幻想,只是听见声音而已,她就可以想象到他是一个如何位高权重,如何稳重自持,如何严厉的同时又不失慈爱的父亲了。瓦丽塔甚至在那一瞬间有热泪盈眶的冲动,她想要冲出去,呼唤他“爸爸”。尽管十几年没有见过,可是亲情的羁绊让他们从未有过隔阂——瓦丽塔坚持这么认为。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最无价的东西。这是她在小镇生活了十几年学会的道理。听完哈蒙冷静地陈述完事情经过之后,公爵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已经打扫过了,那就不需要重新打扫一遍了。”哈蒙猛地抬头:“可是,公爵大人,小姐的房间从来都是由我一个人打扫的!这个侍女前天才入职,做事笨手笨脚,她打扫过的小姐的房间,我无法放心!”“够了!”公爵不悦地呵斥道,“你们领公爵府的薪水,不是把劳动力耗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的。重复做同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你们同为侍女,谁规定公女的房间就一定由谁来打扫?海洛茵她做主规定的吗?”公爵的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都咬的很重,他经历过战场的杀伐果断,自身带着极强的气势,发威的时候哈蒙忍不住埋下头,后背渗出冷汗。公爵冷漠地说:“知道了就赶快离开。”侍女慌慌张张赶忙跑了,哈蒙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离开。瓦丽塔听见远去的脚步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呼——幸好,幸好公爵来救场了。她刚刚这么想着,就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的心脏瞬间一滞。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漫长的回廊,好像怎么也走不完似的。典雅精致的壁纸上,镶嵌着一副又一副画框。画框里的是各种角度的,美丽的金发女子。她撑着伞、她嗅着花、她在窗边读书、她在海滩边散步。她美丽得像一朵芙蓉花,从清澈的泉水中生长出来,纯洁又柔弱。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如同天空一样,让人心旷神怡。像,太像了。瓦丽塔怎么会知道,公爵为他逝世的爱妻专门腾出一层楼阁,挂满了她的画像。这层楼的门上了锁,除了公爵自己,没有任何人进得来。“……她……很美丽。”瓦丽塔不由自主地喃喃。她开始理解为何传言中的公爵不待见海洛茵了。海洛茵简直跟逝去的公爵夫人,没有半点气质上的相似之处。这种差别,是只有见过公爵夫人画像的人才能感觉得出来。公爵夫人是温婉动人、纯洁烂漫的菟丝花,她出身不凡,事事顺心,嫁人后家庭和睦,令外人艳羡。她是明珠,生来就有人跪在地上为她擦去鞋子上的灰尘。她单纯得可怕,不理解人心的险恶,也不需要去理解,所有人都自觉把最好的捧到她的面前。而海洛茵,则是那淤泥中生长出来的玫瑰。她来到世界的时候,满身脏污,却在被雨露冲刷后一次又一次奋力地崭露头角,拼命绽放。人们都爱玫瑰,但是没有人会爱一株孤零零的、生长在角落里的营养不良的玫瑰。更何况,这朵玫瑰牙尖嘴利,稍有不慎就会把人扎得满手都是血。瓦丽塔看着公爵夫人的照片,她想,自己终于找到以后的方向了。卷发不适合自己。长长的金色直发,披散下来,如同一泄而下的晨光,才能更惹人怜惜。“是很美丽,也跟你很像。”公爵看着画像,说道:“欢迎你再次来公爵府做客,小姐。我跟你很投缘,看到你,会让我想起我的亡妻,你跟她一样纯真、美好。我想,海洛茵也一定很高兴能跟你成为朋友。”离开四楼的时候,瓦丽塔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的脚步时而轻快,时而缓慢,转角的时候裙摆忍不住翩飞,她想象自己是公爵的女儿,公爵府几百号佣人看到她都得停下来,弯腰鞠躬,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公女贵安”。口袋里,有一根从公爵袖子上捡下来的黑色短发。原本准备去德莱特的房间寻找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却拿到了公爵的头发。他对待外人严厉,对待家人却如此和蔼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