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脆弱,一旦受损,便难以医治,就像从前的崔檀昭。
但好在沈鹤之自身修为不低,那处受损的灵根已完全被灵气包裹,只要在其上?,再?续上?一段健康的灵根,便可?令琉璃骨重新生长。
也就是?说,云挽要将自己的灵根分一半给沈鹤之,她并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何不值。
失去一半灵根,她仍可?以修炼,但只要琉璃骨能重新生长,沈鹤之身上?的魔气便可?以被压制,厄骨自也会相对变得?安全。
她想着,已扶起了沈鹤之,又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五指蓄上?灵气,猛按向了自己的丹田。
穿破血肉的疼痛并不算太?难忍,但当手指触上?灵根,开?始分离时,她就立即痛得?冷汗津津,肩膀也不住颤抖。
怎么会这么疼?她恍惚间,突然就联想到了沈鹤之,他?被剜出灵骨时,应当是?比此时更加疼痛的,可?又或许他?早已习惯,毕竟那时他?为救她,顶着螭龙链的限制,强行闯出望仙道时,便应已经习惯了灵骨碎裂的疼痛
她思绪纷乱间,那半截灵根终于被取出,她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将其种入了沈鹤之的丹田中。
待那半截灵根完全融入他?的身体,又引着他?体内的灵气开?始循环流转后,云挽也再?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怀中。
沈鹤之的心跳逐渐趋向平稳,那股乱窜的灵气也终是?有了秩序,迅速修复起了破损的灵骨。
云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再?坐起身时却一下子僵住了。
沈鹤之醒了。
他?那双眼眸此时已褪去了血色,但眼尾的魔纹并未消散,于是?他?的面容便仍是?陌生绮丽的,而他?望向她的眼神?,已没了那份朦胧的疯狂,反而极为清明,其中又带了几分吃惊茫然,像是?对此时状况的不解。
两人都?衣衫不整,散开?的发丝也胡乱纠缠着,是?止不住的暧昧。
云挽突然慌乱了起来,又莫名窘迫心虚,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一般。
她想,她该解释的,比如解释自己是?在为他?疗伤,让他?不必多想。
依她对沈鹤之的了解来看,只要她这么说了,他?就一定会相信,他?们便仍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兄妹。
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后,最终又被她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或许已不必再?去粉饰太?平,更何况,那个办法,在她带沈鹤之回飞泠涧的路上?,她就已经在考虑了。
此时此刻,那也是?最好的办法。
云挽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慢慢抬起手掌,于是?便有一枚荧蓝色蝴蝶从她掌心幻化而出。
“师兄,”她对他?道,“这是?移情蛊,你应当认得?,也应当知晓它的作用?”
沈鹤之不是?傻子,听她这般说,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云挽抬眸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我可?以陪你修炼情剑,也可?以陪你一起守厄骨,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放弃你”
“所以,师兄不要再?爱别人了,爱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是?轻轻的央求,却又等同于是?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将心底的最深处扒开?给他?看。
那些深藏已久的情感,再?克制不住地流露而出,他?不可?能再?看不出那份炙热无悔的爱意。
她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望着他?的那双眼眸却是?那般的哀伤。
沈鹤之没挪开?视线,但他?眼底的情绪却不停变幻着,是?从未有过的丰富多彩。
不可?置信,震惊又无措,他?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仍沉浸在魔气带来的幻象中,而眼前的少女,也不过是?一道引诱他?的魅影。
可?此时的她,却比那些旖旎纷乱的幻象更加恐怖,因?那并不单纯只是?被魔气诱发而出的欲。念,而是?一种爱意。
他?的师妹,他?的云挽,她怎么会对他?有这样?的感情?
她怎么能、怎么能
沈鹤之生出了一种很莫名的恐惧感,又或许那并非是?恐惧,而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从尾椎升起,又在脊背攀爬,连指骨都?阵阵的酸软发麻,像是?带着痛意的快感,剧烈地冲击着他?的灵魂,令他?茫然又魇足。
他?甚至在这一瞬忘记了呼吸,而下一刻,他?已不受控制地推开?了她伸来的手。
这个动作的幅度其实不算大,却仍令那只停在她掌心的蝴蝶受了惊,瞬间消散成了泡影,而她望向他?的目光,也带了一份受伤。
少女的眼眸清澈漆黑,其内饱含着如水般的柔软情绪,又倒映出了他?满面的无措。
从前那些别扭与争吵,那些他?每次靠近她时,她的远离和排斥,好似都?找到了答案。
她爱他?,她竟是?爱他?的
沈鹤之突然就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滚下了竹榻,一路向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