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聿娴朝着林七娘露出礼节性的笑容,然后就去了一旁。
自有勋贵家的夫人、少夫人、小娘子们簇拥过来,与宁聿娴闲话家常。
宁聿娴也乐得与她们打交道。
不过——
大家还不太熟悉。
在这样的场合下,首饰、衣料与脂粉是最安全的话题了。
毕竟女人都是爱美的嘛!
于是,由一位夫人牵头,夸起了宁聿娴发鬓上的紫檀木镶白玉的簪子……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大家讨论起售卖首饰的银楼来:
“听说先前林家送去淄亭侯府的首饰,全是从金涧银楼里拿的……我还想说,既然林家上那儿去拿的首饰,想来也是因为金涧银楼的首饰好看的缘故。可等到我忙完了家务事,想去金涧银楼看看的时候,竟然已经楼去人空了!这是什么缘故?”
“林丞相只手遮天呢!想来,是害怕林家的报复吧?”
“要我说呢,这金涧银楼啊来历不明,几年前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就成了最大的银楼。如今这银楼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正派的银楼。”
“银楼而已!还有不正派的?”
“呐,要我说呢,你就是太年轻了,没经过事儿……你也不想想,那金涧银楼没准儿就是林丞相家开的呢!经此一事,金涧银楼收了十万银……那他还不得赶紧关门大吉!”
“说得我愈发云里雾里的……”
“嗐!那我就再详细给你们说说——你们想啊,林丞相一个月的俸?是一百五十斛粮,春秋各二百绢,冬日二百斤棉……这值多少?他府上又养活了多少妻妾儿女、奴仆清客?那么大的一个家,开销多大呀,他是怎么攒到十万雪花银的?可他还就真拿出来了……你猜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啊我懂了!贪污——”
“嘘!噤声!我们就是自家人这么说说,谁也没证据……”
“可这也只能证明林丞相他……太有钱了。这跟金涧银楼关门有啥干系?”
“你是不是傻?!你就不想想,金涧银楼为何要关门?”
“这……金涧银楼挣太多了?”
“哎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你怎么就不想一想——连我们这些后宅妇人,都能猜到林丞相……咳咳,肯定那啥了,才能轻而易举地拿出十万雪花银出来!皇上还能不知道?所以啊,林丞相转手就把这钱给了金涧银楼!回头呢他可以不认啊,说我们林家可没有十万银、又或者说我们根本没给金涧银楼十万银,不信,你把金涧银楼的掌柜、伙计叫出来对质啊!你瞧瞧,这不就是死无对证了嘛!”
听到这儿,勋贵家的夫人贵女们全都齐齐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宁聿娴在一旁憋住了笑,心想你们要这么解读,也不是不可以。
这时,又有一位贵女说道:“朝堂上的事儿我们可不懂,我只知道呀,金涧银楼这么一关门,我就只好去惊鹊银楼了。诶,惊鹊银楼的首饰,就是不如之前的金涧银楼里的……”
另一位贵夫人又提出了阴谋论,“话又说回来哈,这金涧银楼一关门呀,整个京城……像点儿样子的银楼也就只剩下惊鹊银楼一家独大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啊,惊鹊银楼也是林丞相家的呢?”
这个猜想一旦提出——
所有勋贵家的夫人、贵女们齐齐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叹。
大家忿忿不平地议论了起来:
“怎么这些铺子全都是他们林家的,甲家挣完了乙家挣,丙家丁家接着挣……到了最后啊,甲乙丙丁都是他家的!”
这时,一位卫夫人期期艾艾地说道:“呃,其实……这也是咱们私下这么说的,谁知道惊鹊银楼到底是不是林家的呢?总之呢,大家平常心对待就好了。有需要就去买、没需要……那就不去呗。”
宁聿娴认得这位卫夫人。
勋贵阵营里,可并不全都是家里有爵位的人家。当然还有些是姻亲、表亲、族亲、门生、清客这样的人家……
这位卫夫人么,根据林若琪提供的名单来看,其实应该是林党。
卫夫人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反对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