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燕楼是宁聿娴的产业,也是京中最大最豪华的酒家。
虽然她只点了一味珍珠丸子和一壶葡萄酒,但小珠一口气点了十几样招牌菜。
并且在一刻钟内,就已经送到了宁聿娴的房里。
对了,走的是小道。
宁聿娴的院子只有一个出入口。
可她需要时时便装易容出门巡视她的产业,所以在回京后,第一时间在靠近花园的地方开了个角门。
再加上淄亭侯府里的奴仆们,服气林氏的根本没几个。大多都是侍奉过她祖母与她亡母的旧仆……啊对了,宁聿娴的祖母也出自清河崔氏,是她亡母的族姑母。
所以淄亭侯府里的奴仆,大多都是两代侯夫人的娘家陪房,亦是崔氏旧仆。
大多数人心系旧主,并不服气林氏的管教,也更偏心宁聿娴。
知道林氏要禁小主人的足,还不给饭吃,人人气愤填膺,恨不得多做点儿好吃的给小主人送去。此时又见小珠去外头买了来……
人人都给小珠打掩护。
小珠就差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这会儿宁聿娴吃着美味的珍珠肉丸,喝着酸甜微熏的葡萄酒,糟糕透顶的心情都好了一半儿。
她还听着小珠从外头带来的消息:
“外头风平浪静的,压根儿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宁四娘子爬上文三郎床的事儿!想来,陈御史夫人并没有在外头乱说。”
宁聿娴皱眉,“那怎么行?宁四娘子煞费苦心才谋求到这样一门好婚事,用的还是这样妙的妙计,岂能无人捧场?”
“小珠,想个由头,让林贵妃的娘家人在今天之内就知道这事儿!”
她思忖片刻,吩咐道:“一会儿想办法让麻二媳妇去一趟林府,再让随行的人‘不小心’把这事儿说给林二夫人听。”
淄亭侯夫人林氏,是林府旁支,属林三夫人管辖。
林家的大夫人卧病在床,理不得事,由林二夫人和三夫人掌管家务。
二夫人三夫人是死敌,林三夫人的族亲犯了事,自然要让二夫人知道,这样才能乱成一锅粥嘛。
想了想,宁聿娴又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让人把这事儿捅出去,今天晚饭前,我要让全京城的人全都知道!”
“对了,把金俨寺拖下水,就说那儿惯有男盗女娼的事儿,大和尚全是色鬼秃驴!”
小珠一惊,“可是三娘子,金俨寺的祝缘大师……和您关系不错,咱们真要这么做吗?”
宁聿娴说道:“你听我的。”
小珠立刻向她行了个福礼,“是,小珠听三娘子的吩咐。”
宁聿娴安排妥当,让小珠撤去膳食,歪在床上休息。
她昨夜被气得彻夜未眠。
已有心理准备要与宁家决裂,虽然心痛无比,但今日与兄长彻谈后,知道决裂已成定数。
心中大石落下,反而觉得轻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又被小珠摇醒,
“三娘子,大郎陪着文家三郎来了!”
宁聿娴睁开了眼。
沉默片刻,她吩咐小珠,“去取了我的妆奁来。”
小珠依令取了妆奁来。
宁聿娴看着菱花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笑。
她才睡醒,正是粉颊朱唇、眼波潋滟的模样儿。
若是让人见了这样的她,怎会觉得她受尽奇耻大辱呢?
于是宁聿娴慢慢地对镜描妆,先用细腻柔白的上等香粉敷了面,连着樱唇连涂了淡淡的一层,再用黛粉轻轻地描着眼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一个愁眉深锁、病容凄楚的美人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