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聿娴独自在内室里看护了文曦一个时辰。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文曦急促的呼吸慢慢趋于稳定。
宁聿娴也松了口气,才让小环喊了汤嬷嬷过来问话,“你们二郎平时不洗漱的吗?”
汤嬷嬷候在外头,早已急得如蚁噬心,却又不敢表露心中的害怕……
要知道,二郎的性命,其实全靠林医女手里的药物苟活。
换句话说,林贵妃娘娘想让二郎什么时候死、二郎就什么时候死。
所以今天宁聿娴要赶了林医女走时,
汤嬷嬷害怕得要死,但侯夫人一早交代过她——
“二少夫人已经进了我家的门,她就是我家的少夫人,你们一切都要听她的。”
所以汤嬷嬷才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宁聿娴这边。
可是,说她心里不害怕是假的。
毕竟她是文曦的奶娘,把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奶大了,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长大成人、官袍加身后又死于莫名?
她就害怕二少夫人不知缓急轻重,光顾着和林医女斗气,不知二郎的性命被拿捏在林医女手里……
所以这会儿宁聿娴传了她进内室,还问她、二郎平时如何洗漱?
汤嬷嬷紧张得几欲昏厥过去!
她按压住心底的害怕,屏住呼吸往拔步大床看去——
只见文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虽他一动不动,但面色红润,心胸间有节奏的起伏着……
汤嬷嬷大喜!
激动之下,她卟嗵一声跪下了,先是低低地啜泣了几声,突然朝着宁聿娴叩首,“奴多谢二少夫人了!”
宁聿娴笑笑,“哦?你谢我什么?”
汤嬷嬷泣道:“多谢二少夫人……对二郎的救命之恩!”
宁聿娴装傻,“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汤嬷嬷还是起来说话吧!”
汤嬷嬷擦了把眼泪,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奴多谢二少夫人的恩典。奴回二少夫人的话,往日二郎好的时候,当然与常人一样,都是夜里沐浴。自他坠马后,就改为早上沐浴了。到时候二郎的书僮唐安、唐宁会过来侍候他沐浴。只如今天已黑了,他们歇在外院,不方便进后院。”
宁聿娴点头,又道:“这沐浴洗漱的事儿,还跟从前罢!只从今日开始,以往林医女让二郎吃的东西全都停下,只能吃我让他吃的。”
汤嬷嬷大喜,应喏道:“是,奴听二少夫人的吩咐。”
宁聿娴道:“今晚你让人熬一锅莲子红枣红糖水儿,让二位宋娘子将莲子红枣像平日那样捣成糊,再用绢布滤出汁,喂他吃下一盅就好。”
说着,她想了想,“也给我留一碗,但我不要糊糊。”
“一会儿我会写出食谱,你让人照着做,也是一日五顿的熬水煲汤喂了他吃……”
宁聿娴每说一声,汤嬷嬷就谢天谢地的应喏一声。
等到宁聿娴说完了,汤嬷嬷这才期待地问道:“敢问二少夫人,这食方……二郎要吃多久才能醒?”
宁聿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女!我只是害怕他被饿死了而已。”
汤嬷嬷不敢再问,急忙谢过了宁聿娴,忙不迭地去命人去熬莲子红枣汤,然后又急急地跑去正院向国公夫人报信儿。
今日是国公府二郎成亲的吉日,
虽然二郎成了活死人,不能动弹了,但国公府还是大办筵席;
国公爷带着三郎在外间宴客,国公夫人完全没心思招待女眷,只命长媳去作陪,她则心神不宁地坐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消息。
她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很想听到璞麟轩的消息,
却又害怕听到的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