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聿娴见到了外祖母崔老夫人,以及舅舅舅舅母,表兄表嫂们。
清河郡距离京都有一日的行程,
所以当时宁聿娴一传话回去,舅舅舅母立刻赶了来……
可惜他们还是迟了半日,宁聿娴已经被绑去了镇公国府。
而崔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整整一日的行程,老人家受不了这颠簸,分成了两日来走,也是昨儿才到。
如今崔老太太沉着一张脸、威风凛凛又怒气冲冲地率领着儿孙们、族亲们,足有三四十人浩浩荡荡赶了来……
一见到盛妆打扮的宁聿娴,崔老夫人仿佛见到了昔日的女儿,忍不住抱着宁聿娴大哭了起来。
“娴娘啊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不是!是我给你阿娘千挑万选的选了个好夫君,不料是个银样镴枪头!”
“老天爷啊,我老婆子上辈子造了孽,你报应在我身上吧,何必要报应在我那可怜的阿清身上?”
“老天爷,求你看在我老婆子吃斋已经二十余载的份上,好好怜惜一下我这可能的外孙女儿吧!”
崔老夫人一哭,儿孙们族亲们纷纷围上前来安慰:
“娘,咱们来这儿是为了娴娘撑腰的,您可得仔细身子啊!别到时候娴娘还没讨回公道,您先气坏了身子,回头我们伤心,娴娘心里也不好过!”
“是啊祖母,您先顾好自己的身子。”
“老封君,您说说看,我们要怎样才能给娴娘出气?”
宁修远黯然立于一旁,看着崔氏族人亲密又团结地围在一起,心下凄惶。
宁氏一族人丁不旺,
所以宁修远特别羡慕那些家中人口多、有助力的大家族。
昔日阿清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崔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婿。
崔氏族人在京都求学、做官、经商时,总爱带着大包小包的清河特产来淄亭侯府走动,
倘若他们有什么为难事儿,又是阿清能办到的,阿清全都默默地办好了,还不邀功;
亲眷们往往过后才从旁人那儿得知,是阿清帮了他们的!
所以他们也惦记着阿清的好,如果淄亭侯府有什么事儿,他们也是能帮就帮。
阿清便是因为这样会做人、懂经营,把淄亭侯府给打理得极好。
他的上司、同僚、下属家里的老人过生日,或是生了病要请郎中缺什么药,女眷生了孩子,子孙高中或者外放……
阿清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直处理得极好。
他与阿清长年分居,虽她不在他身边,但一年四季都会去镖局托镖,给他捎来应季的衣裳鞋袜、好吃的点心、散碎银两让他应急用、整理好的厚厚邸报,她还会在衣箱里藏上几瓶好酒,再亲手写上厚厚的书信,将家里、京中、她去打听来的朝堂上的事,一一写下……
正因为他娶了这样的贤内助,那会儿他意气风发,毫无后顾之忧,攒了不少军功。
阿清被他气死了以后——
一切都变了。
以前阿清总给他捎衣裳鞋袜,是因为他的身材异常高壮。军中发的衣裳鞋袜都穿不下,将军服亦是如此,全是阿清亲手改制的。
自阿清没了以后,
林翠儿从来也没有托镖局给他捎过东西。
所以他只能穿着昔日阿清改制过的旧衣,若是破了,便让亲卫想法子补一补。
去年,他的旧文实在穿不上了,只好在边疆请了个绣娘来改,可绣娘在将官服放大时,不慎剪坏了衣裳,为缝补上这个口子,自作主张多了一只鸟……他粗枝大叶的,也不留意,被监军撞了个正着!
幸好这监军的母亲当年与阿清要好,发病去世时他还不在身边,还是阿清帮着办的后事,
为此,监军只是私下怒斥了宁修远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