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各户人家的烟囱还没升起炊烟时,白月娥便顶着一头遭乱的头发行走在街上。
她面容憔悴,两眼布满红血丝,那副疲态尽显的模样明显是一夜未眠。
白玉郎的身份令她着实感到头疼。
若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的话,那关上门怎么聊都行,可知晓了白玉郎的养子身份,那有些话就只能收着点说。
关于此事,白月娥心里没了主意,所以天还没亮她就叫醒沈达去找白家的两位元老到望月楼共同商议此事。
望月楼是白家的产业,此时最顶层的雅间内。
两位年过甲子,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
虽起得早,可俩老头红光满面,一脸的精神抖擞。
老年人觉少是常态,只是可怜沈达折腾了一大早,不光请来两位元老,还得给两人端茶倒水充当跑腿的角色。
“二位叔父请喝茶。”沈达语气恭敬的递去两杯热茶。
“别忙活了,都折腾一早上了,去坐着歇会儿吧。”
“好。”沈达应了一句,随手搬了张椅子坐在他二人身旁。
肖龙、肖虎,白家的三朝元老,也是一对龙兄虎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听名字像是两个粗犷豪迈,拳脚功夫过硬的一代宗师。
实则是两个身材瘦小,一脸和气的慈祥老人。
二人是白家生意上的主事人,身上没有一丁点的拳脚功夫,脑袋却是很精明,把白家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也因脑袋精明,对白家忠心,成为了白家的核心成员,不管有什么事情,白月娥都喜欢听取他二人的意见。
不过两位元老也只是出出主意,从不过多插手白家的事情,没有功高盖主的心思,这一点深得白家人喜欢。
肖龙端着茶杯,用茶杯盖刮去浮在上面的沫子,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小沈啊,从昨天送完小九以后,你这脸上的笑就一直没断过,怎么?小九去世让你这么开心吗?”
“我说龙叔您可千万别拿这事儿逗乐子啊!我沈达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您跟虎叔还能不清楚吗?”沈达一脸憨态的解释道:“九爷的死我很难过,不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是得向前看,一想到九爷留下的儿子,我心里就开心!”
“玉郎这孩子是什么人,二位叔父有目共睹,咱白家突然来了这么一位顶梁柱,您二位心里肯定比我还乐呵呢!”
“那倒是,不然单凭我兄弟二人这把老骨头,肯定守不住白家的这些产业。”肖虎放下茶杯刚要咧嘴笑。
砰!
房门被人一把推开,白月娥脚步踉跄的走进来,走到几人身前,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把壶嘴塞进嘴里猛嘬。
“滋溜滋溜……吨吨吨……”
“哈~”
白月娥满足的用袖子一抹嘴,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摔。
啪嚓!
茶壶碎成好几块,茶水流了一桌面。
“诶呀!”肖虎瞥向白月娥,皱眉训斥道:“我说老十啊,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呢!”
白月娥这一辈,白家共有九子一女,她是同辈里唯一的女孩儿,正好排行第十。
当然了。
在白家除了两位元老以外,可没人敢叫她老十。
也正因视两位元老为尊敬的长辈,所以她在面对二位叔叔时,一点都不见外,也没得矜持可言。
“矜不矜持的无所谓了,反正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没指望能嫁出去。”白月娥说着,一屁股坐在他三人对面,面无表情的颓废样子,就差把愁字写在脸上了。
“胡话!女人不结婚哪行!你爹临终前再三嘱咐我,等将来一定要给你找个合适的男人成亲,我可不能对不起你爹。”
肖虎也接茬儿说道:“就是,以前你不结婚,是因为白家的事情分不出精力,现在有了玉郎,你身上的担子也能慢慢放下了,等过个一年半载的……”
“玉郎不行的,他……至少他现在不行……”白月娥打断二位叔父的话,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玉郎无非就是年轻了点,不过无妨,谁还不是从年轻时一步步走过来的,我倒是看这孩子没啥问题,能扛事儿,是个爷们!”
“我知道,可玉郎并不是白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