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经历是一样的!
蔺卓卿重重喘息着,充血眼眸内刻骨铭心的恨意,让裴玄素非常满意。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艳红薄唇微勾,审视道:“你知道些什么?”
蔺卓卿哑声:“我不知道全部,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水道水闸和靖陵计划,是太。祖皇帝下令,我爹他们三家奉命做的!”
“太。祖皇帝还留下一道遗旨,在少帝手上!”
蔺卓卿说:“那个建筑和机括大师应该已经被太。祖皇帝灭口了。我家保管机械总图;徐家保管兵符和开启水闸的秘钥;霍家则保管整个西路进军预演图和整个大的水道水闸外观总图。”
后者霍家这个总图,不是机械图这样的精细设计原图,而是整个靖陵水闸水道的外观包含山川河流般的外图,其中包含了确切的地址位置。
蔺卓卿呵呵冷笑,杜鹃啼血般的充血沙哑:“我哥哥当年让人给我送信,让我去取了机械图销毁,以后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父兄已经预感不好,万念俱灰,只想保住他。
这些年霍家旧部也一直小心压着他,让他不高不低,生怕他露头引人注目。
就为了保住他的命,让他好好过日子。
可他还怎么好好过日子!
当年原来在父兄旧部死活劝着和张罗之下,他有过一房妻室和孩子,可惜后来退役的时候,遭遇明太子的人追杀,马匹受惊栽下坡都没了!
蔺卓卿恨啊,他恨不得把这些天家的人,全部撕成碎片!凭什么这啊?!他就问一句凭什么?!
沈星站在裴玄素的太师椅一侧,她安静听着,捏着拳头。时至今日,她终于大致地、完完整整地知道了靖陵计划这件事,还有她家还真曾经保管过兵符和水道秘钥吗?
外面脚步声和骚动声起,是寇承嗣占了最近一个房间,他匆匆梳洗更衣,连头发都没顾得上擦干,带着人就急匆匆过来了。
被陈英顺一拦,寇承嗣当即疑心骤起,外面一下子吵杂起来了。
裴玄素抬眸听着,很好,靖陵计划、太祖遗旨、西南二道的五关三所和西边军,徐家霍家曾经保管过什么,都大致对上了。
这个蔺卓卿,招供方式非常合他的意。
裴玄素瞥了蔺卓卿一眼,一直面无表情的神色,崭露锋芒,他俯身:“成交。清醒后,把你知道的都详细说清楚了。”
蔺卓卿绷紧的狰狞面孔,霎时一松,他脱力栽倒在床榻上。
蔺卓卿是强绷一口气说的,声嘶力竭到后面,声音已经很小,他已经在发热,在濒临昏迷的边缘。
一得了裴玄素的准话,他一口气泻了,眼皮子有点撑不住,呼吸也像拉风箱似的。
“把大夫叫进来。”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裴玄素霍地转身,快步出了厢房大门。
下午的炙热滚滚的温度,阳光刺目到极点,裴玄素一身冰丝薄绸的银白蟒袍,同样质地的描金黑披风覆压在身上,艳俊阴柔极凌厉摄人的权阉。
寇承嗣一见他,勃然大怒,立即拨开陈英顺,陈英顺退开两步,寇承嗣已经行至裴玄素的面前,他眯眼打量裴玄素:“姓裴的,你什么意思?!”
阳光炽烈,寇承嗣汹汹目含怀疑,但裴玄素只是淡淡道:“担心什么,我总不会欺君。”
他道:“蔺卓卿刚才醒了一下,他愿意招供了,前提是替他的妻儿复仇。”
窦世安吴柏唐甄他们速度也不慢,先后赶至,闻言大喜,纷纷劝寇承嗣。
寇承嗣面色几变,蔺卓卿命保住了并愿意招供是大好事,但他眯眼:“为什么蔺卓卿只和你说?”
裴玄素淡淡一笑:“因为内子,”已经赐婚了,这样的场景也懒得废话其他,直接称内子,“其实也不是告诉我,是告诉内子。你知道的,徐蔺两家,昔年是世交。”
“若不是这样变故,内子当年很可能会和蔺家结亲。”
这点倒是真的。
蔺家家风清正,从上到下男人都没妾室,一心一意一夫一妻,当年徐祖父看中蔺如风的嫡次孙,要不是家变,很可能沈星真会嫁进蔺家的。
如果徐家没有家变,当年徐家小小姐,还真不是宣平伯府裴氏这样的人家能想攀就能攀上的。
当然,裴玄素嘴里这么说,但心底却冷冷呸了一声。
这个说法就合理多了。
并且,此刻发生内部矛盾于目前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裴玄素有句话没说错,他总不会欺君。目前,彼此的立场利益是高度一致的。
寇承嗣未全信,但他思忖几番,最终让开位置,让端着药碗飞跑回来的太医、已经指挥医僮取来他值房那个超大药箱刚接过来的老刘,让两者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