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心中并无波澜,这里从来不是他可以落脚的家,他十分体贴又不卑不亢地说了句“不用劳烦”。
“走吧走吧,阿霁我要看你给我带的礼物。”赵淮年烦透父亲母亲的虚伪以蛇,起身拉着裴霁往三楼去。
三楼一层只住赵淮年一个,好几间屋子被他当做画室来用,他领着裴霁推开其中一间。
一进门扑鼻而来的是油画颜料和松节油的气味,墙壁上挂满着已经完成的画作,桌子和地上随处可见的颜料盒画笔和油画纸,整个房间看似凌乱却又好似井然有序。
赵淮年能从这一片混乱中,准确快速地找出两张干净椅子。
裴霁打量着墙上已经完成的画作,心思微动,状似不经意道:“前两日看到一幅画,颇有几分你的画风和风格。”
赵淮年正低头拆颜料盒,闻言短暂抬眼,“是吗?我还从未碰见和我相似风格的画师,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认识认识了,你知道他的笔名字吗?”
“没有署名,”裴霁摇头,“不过画的是一艘深海中航行的舰船。”
赵淮年动作一顿,迟疑问道:“该不会在嘉敏姐慈善拍卖会上看见的?”
裴霁微怔片刻,随即点头。
“那阿霁看到的应该是我送嘉敏姐那幅,前些时日嘉敏姐说要办拍卖会,向我讨要了一幅。”
听着赵淮年一口一个嘉敏姐,俨然一幅熟络的模样,裴霁心底一沉。
“我听外面都在传赵家和任家要商业联姻。”裴霁漫不经心提起。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父亲有这个意思,不用想就知道父亲是为了扩大事业版图利益捆绑才叫两家联姻,他们这些生意上的弯弯绕绕我也不太懂,不过大哥并未表态。”
并未表态却也不避讳,光明正大出席拍卖会,何尝不算一种表态?
裴霁目光染上些冷意。
赵淮年则无知无觉继续说:“不过若是大哥不喜欢,我想父亲是逼迫不了他的。。。。。。”
“说什么呢?”身后一道低沉声音幽幽传来,打断两人谈话。
裴霁背对着门口不用转头去看也知道声音出自赵惊鹤。
“大哥?!你怎么来了?”不怪赵淮年吃惊,赵惊鹤有重度洁癖,极少出现在画室,在赵惊鹤眼里,他的画室跟垃圾场没什么差别。
果然,赵惊鹤像是难以忍受屋子里的气味和杂乱,从踏进门的那一刻紧皱的眉头便没松开过。
他没什么表情地又问一遍。
赵淮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什么”,他对大哥的敬畏仿佛与生俱来,从小刻在骨子里深入骨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
“在拆阿霁送我的礼物呢。”赵淮年脸上堆起笑容,开始转移话题。
赵惊鹤扫一眼赵淮年手上的东西,声音没什么温度地嗯了一声,接着目光一侧,落在裴霁脸上,眼底黑沉一片无惊无澜。
裴霁仰头迎上他的视线,低声叫人。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赵淮年终于拆完纸盒,心满意足地放到他摆得满档的架子上,一面起身要将自己的椅子让给赵惊鹤坐。
那椅子上面沾着五颜六色的陈年颜料,赵惊鹤眉头凝重冷漠拒绝,接着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