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用胶布封上最后一个纸箱,后背已经浸出一层薄汗,他后腰背靠沙发,侧头往旁边看,见赵惊鹤半蹲在茶几旁,手上拿着一个白色药罐,面色晦暗不明。
裴霁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四肢僵硬一瞬,起身从他手里拿抢过东西,手背到了身后,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更招人疑心,于是又垂在腿侧。
裴霁与他目光对视,心里祈祷着对方最好没来得及看清。
“为什么吃安眠药?”赵惊鹤却直直问道。
裴霁睫毛颤了颤,强装镇定,“睡不着,偶尔吃一颗。”
赵惊鹤看着他,目光下沉,像是要透过眼睛将他看穿,沉默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
下午,赵惊鹤回公司,裴霁要筹备码头项目推进会的事项,他与赵惊鹤各自分开。
期间,不曾有过联系。
晚上十一点,裴霁回到山庄,他以为自己回来得已经够晚,谁知家里空空荡荡。
佣人都已经休息,厨房保温箱里有热着的饭菜。裴霁回房间放下东西,并将带回来的朱丽叶玫瑰放在了阳台上接收光合作用的最佳位置上,然后披上毛毯,来到一楼窝在沙发上开始等待。
他犹豫着想发讯息问问人,但又觉莫名心虚,纠结半天困意渐渐袭上,眼睛一闭,手机掉在地上的动静也没能将他吵醒。
他是被赵惊鹤叫醒的,先是听到一道模糊声音,一下两下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困顿睁开眼才看到映入眼前面容冷峻的男人。
“回房间睡。”赵惊鹤眸光微沉,坐在他脚边,静静看着他。
“等你呢,”裴霁刚睡醒声音有些含糊,眼睛含着一股潮湿雾气,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刚睡醒的迷蒙状态让裴霁暂时忘记下午两人短暂的微妙气氛,此刻的询问显得自然而平常,仿佛他们日日生活在一起,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而裴霁每日都在家里等他回家。
世界里经年累日的黯淡角落,似乎有人为他亮起一盏微灯。
赵惊鹤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人,微红的脸,潮湿的眼睛,毫不设防的神情,在他尚未察觉到的某处坚硬角落,像羽毛轻轻拂过,柔软踏实。
四目相对,气氛微热,裴霁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响起,动静不小,他尴尬地低下头。
“以后不用等我,饿了自己先吃。”赵惊鹤看他一眼,捡起落在地毯的手机递回他手里,起身往厨房走去。
裴霁也跟着站起身,亦步跟在他身后,“刚才不饿,可能睡饱了就饿了。”
吃过晚饭后,他们各自回房,裴霁冲洗过后躺在柔软被窝里,被套是今天廖叔刚换上的,上面残留着淡淡的清香味。他望着天花板,思考几秒,给许久未有联络的Jessica发去短讯。
与赵惊鹤生活在一起,并且之前已经在他面前露了马脚,裴霁害怕总有一天赵惊鹤会发现自己拙劣的谎言。
裴霁想自己是以正常的,健康的身体和心理面对他。
发完短讯,裴霁敲响隔壁房门。
等待几秒,赵惊鹤将门打开,他身上披着浴袍,靠近时一股淡淡的茶香钻进鼻尖,裴霁摸了摸鼻子。
“我来帮你上药。”
赵惊鹤低眸看他一眼,让开一个身位,裴霁从他臂间弯腰钻了进去。
后背的鞭痕已经开始淤青发紫,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手指从这些纵横交错的伤痕上拂过时,还是会感到心口发麻发颤。
赵惊鹤脊背始终挺直,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