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心脏,身体缓而慢地颤抖起来,一开始只是细微的克制的,到最后再也无法忍耐,眼泪和胸腔一起剧烈抖动起来。
这一晚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的,裴霁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脑壳一阵一阵突突地跳着疼,他头疼得实在不愿回想。
窗外午后阳光正浓,扫去一连几日的阴雨连绵,裴霁下了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走出房间。
其实只要不做大动作就没什么问题了,虽然行动还是缓慢,但医生也说多走动晒晒太阳,才有助于身体康复。
裴霁披着外套走进院里,廖叔看见他,立即迎上前,伸手就要扶他,“哎哟,您怎么下来了?草地刚浇过水,当心滑到了。”
裴霁朝廖叔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廖叔犹豫几秒还是收回了手,裴霁笑笑,“躺得骨头都软了,出来晒晒太阳,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廖叔不放心,确认道:“真的没事?”
裴霁仍旧笑着,点点头。
廖叔看他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继续浇他的花。
初秋的太阳已经不像夏天那样浓烈,这样不冷不热的温度晒在身上刚刚好,裴霁沿着青石台阶,缓慢向外走着。
那盘朱丽叶玫瑰被他放在玫瑰喷泉旁,因为他的特别叮嘱,廖叔对它进行格外关照,他躺着无暇顾及的这些日子里,玫瑰被照料得很好,如今花苞已经完全盛开,在阳光折射下,娇艳明媚。
他再次看到这盘玫瑰,心境已和那时大有不同。花开得正盛,可分明有什么正在枯萎。
走了一会,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裴霁回床上躺着,身体很累眼皮肿胀,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晚上饭也吃了药也上了,平日里准时打卡从没缺席过一晚的人今天却过了零点也没见到身影。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裴霁已经无力辨认,还是睡不着,随手抓了本书看。
廖叔敲门进来,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裴霁对他摇摇头。
“那您早点睡,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廖叔颔首,说完要关上门。
裴霁眼尖瞥到他手上端着的托盘,轻声问他:“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廖叔低声叹息,说:“不是我,是先生忽然病倒了,高烧加上重感冒,下午医生刚来过。”
裴霁眼睛眨了眨,一时间没说话。
廖叔看他一眼,这么些天,任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来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只是都恪守职责,不过问也不议论。
但眼下,一个受伤一个病倒,廖叔看在眼里干着急也不知如何是好,赵先生那边他自然不敢说什么,但裴先生心思明朗,他忍不住多说几句,
“您出事那天,先生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出门了,再回来就见他抱着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您,您昏迷几天先生夜夜守着,换药和擦身他都亲力亲为。。。。。。”
“廖叔,我知道了,”裴霁闭了眼睛,打断他,“您先去送药吧。”
现在再听到这些,只会让他想起那晚的痛苦和难堪,他好不容易从那样的情绪里剥离出来一点,不想再沉浸回去。
廖叔叹一口气,“您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您问我为什么认得您吗?”
裴霁疑惑看向他,廖叔看他的目光有些沉重,他看着那样的眼睛,心中隐隐有什么破茧而出。
廖叔说:“我来山庄的第一天,先生就给我看过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