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用,我已经涂好了。”弈云林轻快地说道。
此时的他并不知晓,自己这灵光一现的小巧思会带来什么样惨痛的后果。
“啊啊啊、啊!”
翌日换药时,弈云林悲痛的发现,由于药膏太厚,导致它把伤口和绷带黏在一起了,拆绷带牵扯着伤口,不一会儿便鲜血淋漓。门外白木酉无语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由得对秦从术抱怨道:“他脑子是空心的吗?我的药膏很贵诶,他一口气全涂完了,如今自己还嗷嗷叫,真是自作自受。喂,我说,你就不能帮他涂?白白浪费了我一瓶药膏!”
“女男有别。”
“你装什么呢?昨天看他受伤,眼睛跟能吃人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白木酉喋喋不休,“他不就是你相好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说起来你还挺有人性,居然没把他给睡了,算是有点良心。”
“你怎么知道?”
白木酉咬牙切齿:“你瞎吗,我是医师!”
秦从术疑惑地看着她,“你是医师,跟你能看懂我眼神有何关系。”
“……啊?”
“其一,我昨日的确想提替他报仇;其二,他并非我相好;其三,亲密之举更是无稽之谈。”
此番义正言辞,白木酉几乎要笑了,她朝秦从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却想:这次试探,的确发现秦从术与弈云林不是亲密关系,那么弈云林的价值还待考量。目前来说,圣女大人对她的束缚力不强,很难让她死心塌地。
秦从术看弈云林的眼神的的确确有些情意,但却隔着一层东西。奇怪,当真奇怪,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木酉决定再旁观一阵。
这边弈云林在鬼哭狼嚎,那边粟一提着小点心就来探病,围着秦从术东问西问。
“姐姐,弈哥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看着她严峻的脸色,揣摩着言辞,“听起来好痛苦的样子,你不去看看他?”
“女男有别,我不去,”秦从术的视线忽然落在他身上,“你去。”
“啊?好的好的,我昨天就想帮帮他了。”粟一嘴上说着暖心的话,实则心中在想,太好了,看来这秦从术连男子都没碰过。
粟一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见到弈云林血肉模糊的后背时惊恐地大叫了出来。
“呜哇哇哇!”
“粟一?你是叫粟一么,太好了,你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弈云林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吓到你了。”
怎么会有人伤成这样还一声不吭?粟一心想,这太可怕了,换做是他,肯定会生不如死的。草场的奴隶,都是这样的遭遇么?
颤着手给他上完药,粟一更加坚定了要攀上秦从术这棵大树的心思。没有妻主的庇佑,指不定他哪一天也会落到这般境地。要么被抽打得遍体鳞伤,要么被凌虐得下身撕裂……他打了个寒战,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可怕的事情。
今日要想办法从秦从术手里拿到银子继续给妹妹买药,粟一原本打算偷净灵花,可这种偷窃的事情一旦做多了就会被发现,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要走这条路好了。
眼前的景象忽然摇晃起来,粟一不解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房子在晃动。直到弈云林惊恐地喊道:“是地震!”
地震?地震……他猛然睁大了眼,夺门而出。妹妹,妹妹还在家里!他们的家在山脚下,对了,那是一座什么山来着?
那是天圣山。一座奇怪的山,状如倒立的漏斗,山顶有一片圆形的湖,常年积雪,整个殷晖境内只此一座。
待粟一冲出门外时,他终于傻眼了。只见天空中聚集着一团奇怪的黑灰,仿佛要沉沉地压下来,远处高耸入云的天圣山山顶流淌着金红色的宽阔河流,十分炽眼。
他看着那条红色的河流携带着滚滚黑烟落下,一路盖过了房屋,岂止是冲毁,被那诡异的赤红河流触碰的房屋都燃烧了起来,变成河流里的一部分,沉沉地朝山脚压下去。
粟一回过神来时,他正全力在街巷里奔跑。越是靠近那河流,越是炙热灼人,黑烟遮天蔽日,他几乎要不能呼吸了。拥挤惊慌的人流将他往反方向推搡,他竭尽全力逆流而上,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粟一顷刻消失在人流里。
药堂里,白木酉一脚踹倒了药柜,现出里面的密道来,她率先挤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深处。
弈云林架着月玖,带他往密道里走。秦从术在前方探路,走着走着,却停住了脚步。弈云林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她背上,撞得头晕眼花。
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条地下河。岸边仅有一艘破船,不见白木酉身影,想来她是乘着另一艘好船跑了。
“可恶,都不愿意等我们一下吗!”弈云林愤愤不平道。
身后远处传来轰隆的塌陷声,那震动已经波及到这里了。秦从术急忙去察看破船,只见这船的船舷有一处矮了一截,船底有一个破洞。她环顾四周,去一旁拿了几块木板来,把这船底的破洞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