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辞官啊?”
在矩山山脚下,喻机拔剑和秦从术立在弈府一众护卫间,身后是运送礼品的天穹剑派弟子,她不由得郁闷起来。
顶着这狮牙卫统领的官职多好,也不至于在来矩山弈氏求亲的半路被弈府护卫挡下。人家崇阿将军讲究个“门当户对”,虽然天穹剑派掌门这个身份已是闻名,但终究还是略逊一筹。
在崇阿将军眼里是这样的。
“我只是被临时叫去提供助力的,再说了,举荐我的人,一个阮前辈在小镇上当屠户,另一个卿玦已经被圣上除了,”秦从术低声道,“我怎么安心当下去?”
“喂,真要打弈家的护卫吗?”
“不然呢,等着被打死?”
喻机踹了她一脚:“你动了手可就只能打道回府喽!唉,你先走,我帮你拦住。”
“多谢。”
这道声音从极远处传来,瞬息间,秦从术已经跑出十几步之外了。
喻机气得跺脚。敢情就等着她说出这句话呢!
深秋时节,随着一阵山风起,满山的黄叶纷纷飘落,扫山梯的侍从们弯着腰忙碌了好一阵,阶梯上的落叶却迟迟清扫不净。
忽而又起一阵狂风,这风起得奇怪,是从阶梯下席卷上来,直到一袭青衣裹挟着风拂过身侧,侍从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那是什么人?”
“看不清面容啊……”
他们议论之际,秦从术已经抵达了弈府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古旧牌匾上的“弈府”二字,秦从术叩响正门。
看门小厮将门打开一条缝,问道:“何人?”
“在下天穹剑派秦从术……”
“砰!”
大门摔上了。
果然是这样。秦从术在正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即使被拒之门外,她也安然自若,因为前几日弈云林寄来的信中,他信誓旦旦地说有办法让她进门提亲。
天辉事了之后,崇阿将军就把弈云林强行带回矩山禁足,好在有魏芩帮忙传信。一晃九月便过去了,弈云林在信里催她提亲催得紧,上一封信他说,若是秦从术再不来,他就收拾包袱离家出走。
如今她依言来了,踏进弈府大门倒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这个问题交给弈云林。
等了大约两刻钟,一扇小门从内部启开,有一位年近三十的女子朝秦从术招手。
秦从术走近了,发现她的眉目同崇阿将军有些相似,想来便是弈云林念叨过的小姑姑弈兰霜。
“进来。”
弈兰霜笑得眉眼弯弯,眼神不住地打量着秦从术,热情得可怕。秦从术一瞬有些头皮发麻,一般来说,男子被提亲时,往往笑的是舅舅叔叔等人,姑姑则会对提亲之人严加审视。
“秦少侠果真是一表人才,”弈兰霜引着她一路向前走,还止不住地夸赞,“没见到你时,弈云林那小子把你说得神乎其神……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不用紧张,我和我哥向来不同,他看好的我不屑,他反对的我赞成,他今日把你拒之门外,我就偏要成全你们!”
“……多谢弈小姐。弈云林在何处?”
“他被关在苍竹居呢,跟我来。”
远远地就瞧见一片苍翠的竹林,几十名护卫持刀站岗,弈兰霜旁若无人地推开院门,领着秦从术进去。
竹叶的清香气沁人心脾,一道白石小路直通居所,院中长着数株修竹的草地上,有一人仰面朝天躺倒,正聚精会神地用竹叶编着小蜻蜓,身侧,各式丑陋的竹叶小玩意东倒西歪。
听见二人的脚步声,弈云林猛地坐起身来。他甫一见到秦从术,兴奋地站起,适才迈出一步却又留意到脚下的竹叶玩意儿,别扭的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