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得细致,不但把四个被角都掖得好好的,就连许星升脖子边上的被子,都往里折上一些,好确保不会有半点冷风沿着缝隙往人身上钻。
许星升中途睁了眼,她偷偷看了付鱼一眼。
眼神很复杂,是惶恐,是不安,所有的负面情绪之余,又夹杂着一丝隐秘的茫然。
付鱼做好这些,又转身去开了暖气。
等屋里温度上来了,才去配套的办公区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床边。
两人此刻的姿势很像女警和正在被她审讯的犯人。
只不过,正常的犯人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而问话的女警,表情和声音显然要更加严肃一些。
付鱼开门见山地问:“许星升,知道我是谁吗?”
“许星升”三个字,如同一种诡秘的术语,术语幻化成一缕缕透明的丝线,将她离身片刻的神智,勾缠着扯了回来。
许星升的反应终于匹配上现下的情况。
女人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忏悔者,骨碌一下从温暖的床上坐起来,显得有些夸张的艳红色眼影,淡化了她眸中的歉疚之意:“抱歉,我、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她觉得自己头顶正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它会以何种方式落下,全然取决于这个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女人。
在决定做这件事前,李姐不止一次地安过她的心,她相信李姐的办事能力,既然如此,导致意外出现的人,只能是那个王二。
许星升没再费神去复盘,她清楚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诚恳地道歉。
至于女人会如何处置——
许星升不可控制地产生了一股自我唾弃的侥幸心理。
对方醒来后的态度比她想得要好太多,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会大方地既往不咎呢?
付鱼的注意力都在许星升身上,看她起身、听她道歉。
许星升说完,那双漂亮的眼眸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自己。
眸中闪着莹莹水光,倘若没有表面这层太过浓艳的妆,她这副无意识露出的可怜神情,一定会更惹人怜惜。
付鱼叹了口气,没开口,起身朝着她倾去。
许星升下意识觉得她是想揍人,慌忙闭上眼,轻颤的细睫毛,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绪。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与之相对的,是一种分外柔软的东西裹住了自己。
略显不安地睁眼,视线同近在咫尺的女人直直对上。
两人凑得太近,近得许星升能看清眼前这张实在完美的脸。
她慌忙低头,躲开了女人无甚异样的注视。
心脏不可控制地漏了一拍。
像是因为受了惊吓,又似乎、只是因为受到了蛊惑。
屋里的气温已经升到合适的温度,付鱼没再把人强硬按回床上,只是简单将遗落她脚边的被子,重新盖回她身上。
“别再乱动。”
她叮嘱完,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走错房间?我想,我应该还没有年迈到,忘记关门的程度吧?”
这是许星升慌乱之中随意寻到的借口,此刻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拆穿,也自知这个理由实在可笑,面对女人听不出情绪的质问,她不敢再开口,生怕多说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