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时间紧迫,里正撂下话便挥散众人。他算尽力了,其余的端看众人自己了。听天由命吧。里正在林保田的搀扶下走得干脆,大家伙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呼啦一下,四下散去。得赶紧回自家那一堆人里,把紧要的事交代齐活,免得一会儿等人都集合了,走远了,自家还磨磨唧唧都不成行,衙差一到,不明摆着送人头吗?完犊子玩意,快!快!快!必须得快。这时候,就算村里最懒的二赖子,也难得一蹦三尺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跟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其他人便更坐不安稳了,该干啥干啥,主打的就是一个跟上大部队,坚决不能落下。……晒谷场前好一阵兵荒马乱,人们哀嚎着将死去的亲人抬到搭好的木头架子上,在一片哭天抢地,痛彻心扉的哀哀痛哭中,目送熊熊烈火将亲人吞噬殆尽。紧接着,人们慌乱的拖家带口,返回自家废墟上,七手八脚在一堆破石烂瓦下翻找可用的物什,又火急火燎寻找可装盛拖行的工具。林小月这边,扛着腿伤不便行动的林老爹,和林大山、牛老根两家人向村尾一路狂奔回去。到了自家地头,除了行动不便的林老爹被安置在院外不远处的平地上,其余林家人,无论大小,皆冲进废墟中,翻找不多的可用之物。趁苗氏蹙眉,埋头在废墟中扒拉东西,林小月和林招弟使了个眼色,林招弟总会,点了点头,转身将小四小五拉去后院拐角隐蔽处,嘀嘀咕咕小声叙话。不外乎是提醒两个小萝卜头,别将“储物袋”的秘密不小心说漏了嘴,就连自家爹娘也不能透露,那可是“神仙爷爷”特地留给他们家的保命之物。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也知晓有些话不能说,特别是在二姐板着脸,再三严肃告诫他们,若不慎被老屋那帮豺狼得知他们家藏有“神物”,以那帮人的尿性,怕是不仅要将“神物”强行掠夺走,甚至就连他们的爹娘,几个姐妹的性命都要被坑害致死。小四小五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若是又要落在老屋那些魔鬼之手,想到往日饥寒交迫、动辄打骂,苦不堪言的日子。两个小萝卜头忍不住泪意上涌,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生生打了个寒颤。两娃子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连连摆手表示绝不提一个字,连爹娘也不说。至于不能与娘说,是因为苗氏心善,见不得他人疾苦,再加上淋过雨的人,大体是希望在自己有点微薄之力时,对他人释放善意,能帮一把是一把。可人性之恶,逃荒路上,他们家唯一一个成年男人林老爹都自身难保,更何况,他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稚儿。当然,比想苗氏,林老爹更不靠谱。几十年如一日的愚孝,哪怕日前短暂的看清了老屋那边人的真面目,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时的清醒?万一老屋众人在逃荒路上过的不好,又故态复萌,通过剥削压榨,甚至奴役他们三房的人,以此达到改善提升窘境的目的,而在林老爹耳畔左哄一句,右劝一声,林老爹的脑子指不定又得混沌了。因此,杜绝一切危险的可能,就是将之扼杀在萌芽里。省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顾不上林招弟在后院已经将可怜的小四小五忽悠瘸了。这边厢,比起普通妇人的林母苗氏,林小月可算是以人肉挖掘机的强大武力,在一堆废墟土坷垃上快速翻搅,“噼里啪啦”的巨大动静引得在另一边埋头费力扒拉,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的苗氏忍不住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闺女以势如破竹,横扫千军之势扫平一切阻碍。苗氏暗暗心惊,默默咽了咽嗓子里不存在的唾沫,僵硬的抬脚跟在闺女身后,在她梳理过的地方,弯腰将散落一地,沾满尘土的衣衫鞋袜、布匹棉被等物,逐一拾起,抱在怀里。等怀里差不多兜不住了,才急吼吼的跑到林老爹旁将东西放下,放完就跑,多一句话也没说。林老爹望着争分夺秒,忙忙碌碌的家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裹着层层纱布的双腿,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内心……。原本卧房里的东西不多,拾掇几个来回也差不多将能用的都八拉出来了。麻烦的是,灶房里的粮食等物,细小零碎得很。等林小月扒开灶房那一片的碎块儿一看,心凉了半截。米缸里大半的粮食撒了一地,好好的白米,全都沾上了灰黑的沙土。油、盐、糖罐等,装的不多,但强震之后,这些调料也都进贡给了土地爷。被砸塌大半灶台上的两口大锅,一个碎的不成样,另一个边上开了豁口,但勉强还能用,林小月也不糟蹋东西,直接上手拔大铁锅。这锅必须得带上,要不然路上用什么煮吃煮喝。空间里是有当初为末世准备的衣食用品,其中也有锅,但那是麦饭石材质,底部还是不锈钢覆底,哪能明目张胆拿出来用?别说是苗氏,就是同行的村民们万一给看到了,分分钟她就得穿帮。角落里的水缸砸坏了,旁边的木桶还能用。还有被掩盖在柴火堆下的几罐腌菜,还有两罐幸免于难。……林小月和苗氏在前头翻得焦头烂额,林招弟和小四小五从后院推了一台板车过来,上头还堆着好几颗沾满泥土的新鲜大白菜。苗氏抹了把汗,直了直弯久了酸疼的腰,庆幸道,“还好,还好,家里还有个破板车。这下赶路,你爹也能少遭点罪。”林小月看到板车,第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苗氏下意识张口说出的话,才恍然想起这一茬。可板车才多大,林老爹躺上去以后,就不剩多少位子了……,那好不容易,从废墟下拾掇出来的物什,该往哪放?:()别人逃荒我咸鱼